，問：“爺爺，這些錢夠嗎？”

    小花沒見過那么多錢，老大夫幫著數(shù)了數(shù)，說：“夠買個普通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買最好的嗎？”男孩皺著眉，這已經(jīng)是很多錢了，mama說這些錢可以給他買一輛很好的山地車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垂頭喪氣地出來，男孩失落極了，拉著小花質(zhì)問：“到底是怎么搞的嘛！”

    小花捂著耳朵的手一直不敢放下，站在醫(yī)院門口，她說：“爸爸打了我一下?！?/br>
    這一天，成為了男孩永遠(yuǎn)無法忘懷的一天，面前的小花沒有哭，可差點(diǎn)把他說哭了。

    “你住院那天，爸爸打了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他記得的，那天建國叔叔帶她來醫(yī)院向他道歉，他的手很疼，很討厭她。那天，建國叔叔打了她。

    對的，男孩回想，好像就是從那以后，她總是聽不見他說話。她總喜歡偏著頭，她不再是鄉(xiāng)下的小花，她變得凡事都隱忍，她害怕爸爸不要她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曾經(jīng)積壓在心里的輕視，厭惡，來不及說出口的好感，喜歡，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憐惜。男孩張了張口，卻什么都沒說出來。

    我要說什么呢？說對不起嗎？可是我也是為了幫你才骨折的。

    說你笨嗎？可是我不舍得說你啊。

    不管怎么樣，男孩心里明白，小花的耳朵，是因?yàn)樗@的。他很想哭，眼圈紅紅的，可小花都沒哭呢，他也不能哭。

    小花說：“沈熙知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爸爸mama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也不想戴助聽器，大家會笑我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我，我想做個正常的小孩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?/br>
    他說的就一定會做到，小花終于把手放下來，牽住他的手，笑了。

    男孩看著她的耳朵，心里很不舒服，他說：“不許這樣笑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寧愿她哭一場，也好過這樣沒心沒肺的笑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口袋的錢，說：“我請你吃東西吧?！?/br>
    那時候城里開了第一家麥當(dāng)勞，里面的炸雞香極了，他領(lǐng)著她進(jìn)去，問：“你想吃哪種？”

    小花嗅著味道，問：“這里比牛rou粉貴嗎？”

    他搖搖頭：“不會，我有錢?！?/br>
    那是小花第一次吃麥當(dāng)勞，男孩把沾了番茄醬的薯?xiàng)l喂她嘴里，又把可樂放她手邊。她笑嘻嘻的，說：“沈熙知你真好?！?/br>
    男孩癟癟嘴：“你真的好笨?！?/br>
    ***

    叫沈熙知的男孩在這一天擔(dān)下了責(zé)任，他要照顧這個笨meimei。小花頭一次覺得城里也是很好的，這里有爸爸mama，有弟弟，可以上學(xué)，還有沈熙知。

    小時候總會在意年紀(jì)，男孩對她說：“以后要叫我哥哥，不許叫我名字。”

    小花問：“你不喜歡我叫你沈熙知嗎？”

    男孩說：“我比你大一歲呢?！?/br>
    開學(xué)了，兩人坐在陳記吃粉，他把牛rou都丟她碗里，說：“叫哥哥！”

    小花今天梳了雙馬尾，偏頭的時候發(fā)尾掃過肩頭，發(fā)出沙沙聲，她嘴里塞滿牛rou，含糊不清：“哥哥?！?/br>
    男孩得意起來，他也是有meimei的人了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總會帶著更小的弟弟在大院里玩，廠里職工的小孩排擠小花這個外來戶，小花就揚(yáng)聲喊哥哥，沈熙知很快會出現(xiàn)，問：“你們誰欺負(fù)我meimei了？”

    沈熙知從小就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，學(xué)習(xí)年年考第一，爸爸是領(lǐng)導(dǎo)mama是會計(jì)，他們家是雙職工，可厲害了。孩子們也會勢利眼，見著他就不敢蹦跶了，四處逃散。小小的許棟也特別喜歡這個哥哥，剛學(xué)會走路就顛兒顛兒去牽哥哥的手，咧嘴笑得口水都流出來。沈熙知就喜歡把口袋里的巧克力剝開喂他，于是許棟知道——

    跟著哥哥走，有吃的！

    許棟還喜歡jiejie，jiejie每天哄他睡覺講故事，什么好吃的都讓著他，還喜歡給他洗香香，帶他出來玩，他最喜歡的就是哥哥和jiejie了。

    樓下連清阿姨每回看見都說：“小花是個有心眼的，這么小就知道纏著沈主任家兒子了?！?/br>
    小花總是聽過就忘，沈熙知私下里跟她說：“看到連阿姨就躲，免得被她教壞。”

    小花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我也不喜歡她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弟弟出生還有一個好處，就是mama再也沒在家開過牌桌，小花白天要上學(xué)，陳愛麗只有自己帶孩子，為了這個寶貝兒子漸漸就歇了打牌的心思。一晃三年過去，許棟小朋友一到年紀(jì)就被陳愛麗送去了幼兒園，而小花也以比較好的成績升上了五年級，沈熙知六年級，在許棟看來，隔壁哥哥是個可靠的大哥哥。他總喜歡哥哥和jiejie做作業(yè)的時候擠在一旁，雖然看不懂，但自己一個人玩玩具，等哥哥jiejie做完作業(yè)了，他就擠到中間撒嬌，一會兒親親jiejie，一會兒親親哥哥。他覺得全幼兒園他最可愛了，哥哥jiejie都最喜歡他！

    上幼兒園的許棟去哪兒都喜歡讓jiejie抱著，弟弟喜歡纏著她，小花也樂意讓他纏著，可沈熙知不怎么樂意，某天趁小花不在找許棟懇談：“你這樣她會長不高的，你就不會自己走？你沒腿??？是不是小男子漢？”

    許棟搖搖頭：“我是寶寶?！?/br>
    沈熙知只好問：“那你有沒有小嘰嘰??？”

    許棟低頭想了想：“有。”

    沈熙知說：“有小嘰嘰就是男子漢，以后不許你jiejie抱你了！”

    許棟眼淚汪汪的：“寶寶喜歡jiejie?！?/br>
    沈熙知只好把這個寶寶抱起來，嘆了口氣：“那以后哥哥抱你吧。”

    許棟笑起來：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沈熙知拍他屁股蛋：“等你長大了我再找你算賬?！?/br>
    “寶寶！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閉嘴！”沈熙知看著許棟寶寶幸福的小臉蛋陰測測地，“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?！?/br>
    小花后知后覺，開始有點(diǎn)嫉妒沈熙知：“為什么我弟弟不跟我親了？”

    沈熙知笑起來，拿書本拍她腦袋一下：“你真的有點(diǎn)笨。”

    小花拿出考卷：“不笨，我考一百分了?！?/br>
    沈熙知摸出兩顆糖作為獎勵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陳愛麗自從卸下許棟這個擔(dān)子后又重新殺入樓下理發(fā)店，成為了隨叫隨到牌搭子。于是小花開始學(xué)做飯。那么小的孩子踩著小板凳站在灶臺前讓人看著心疼。梁柔不好對別人家的事情說什么，就總叫姐弟倆過來吃飯，小孩子還能吃多少？多雙筷子的事罷了。

    梁柔的手藝很好，吃過一次后許棟就天天在家跟mama叨念：“梁柔阿姨做的rourou特別好吃?！被蛘呤恰皩殞殣鄢粤喝岚⒁陶舻牡暗啊！?/br>
    陳愛麗覺得沒面子，伸手扯小花頭發(fā)：“就你多事！”

    小花腦袋歪了一下重新坐好，不敢說話。

    陳愛麗出門前留下話：“以后不許去沈家裝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