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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扎,有錯綜復(fù)雜的九連環(huán)……旁邊立著一大捆竹簡,隨便抽出來一根,上面歪歪扭扭刻著現(xiàn)代字,有的是心情好時記事,有的心情壞時對這個朝代的抱怨。 記憶在腦海當(dāng)中翻涌,她一口一個爹的叫著,小時候就愛跟在徐有義身后混鬧,那時候聽著耶耶的,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,后來才知道唐朝管爹叫耶。從小到大,現(xiàn)代的記憶一日比一日模糊,以前怕自己全忘了,還用英文記錄過片段,眼淚終于落了箱子里,所有遺忘的,都想了起來。 從前,過往,一幕幕在眼前浮現(xiàn)。 她根本不是今年才到的這,原來她就是徐良玉,徐良玉就是她。 第二十一章 從來就是她一個人,她就是徐良玉,徐良玉就是她。 她從前是個什么樣的人,大概就是個熊孩子逆襲的典范,從小父母雙亡,寄人籬下。上學(xué)的時候無人管教,抽煙打架早戀早早輟學(xué),后來白手起家,從掙第一筆錢開始,就沉迷于掙錢,從未享受過片刻家庭溫暖。 后來她事業(yè)有成,也是累了。 再后來就在旅行當(dāng)中進(jìn)了章懷太子墓,莫名其妙睜開眼睛,就變成了徐家的二女兒。 徐有義雖然是個糙漢子,但是特別寵愛孩子,夫妻二人萬般疼愛,徐良玉從小聰慧,更是早早展露她獨特的行商頭腦,只不過她再世為人,過慣了受人疼愛的日子,生了安逸之心,一有閑空,就愿看書解悶。 她回想往事,也終于將檀笙想了起來。 是的,她從前見過檀笙,而且不止是一次。 第一次遇見時候,是去年的盛夏,她跟著徐有義參加洛州商會的會宴,那時候他就和宋凜在一起。那天正巧是她是生日,出門的時候以為旁邊沒人,便拽著阿耶鬧著要吃果味鋪的果脯,說沒有生辰禮物,很不開心。 結(jié)果一聲輕笑也不知是誰笑的,出了酒樓的門口才發(fā)現(xiàn)門口站一個人,那人就是宋凜。 一人坐著雙輪車就在他的身邊,二人身旁都有奴仆杵著,當(dāng)時宋凜上前搭訕,因他樣貌堂堂,光只看著他也沒注意到他身后的人,現(xiàn)在想起來,那個人就是檀笙。 也是那個晚上,有人送來一塊圓玉,以及果味鋪的果脯果干。 當(dāng)時以為都是宋凜有心,其實怕是誤會了。 后來宋凜還曾想介紹他的好友給她,也一直無緣得見,也有過偶爾相遇的時候,檀笙給她的印象就是個病秧子,從來坐雙輪車出門不能行走,除此之外,再沒有別的了。 她和宋凜也有過甜蜜時候,今生太順風(fēng)順?biāo)瑢嵲谑切佩e了人。 也是他手段高,做事滴水不漏,才坑害了她,坑害了徐家。 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檀笙幫襯著來的,還說什么還給她,當(dāng)真可笑。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事情,她從來不受。 受過的傷,挨過的疼,她向來是眥睚必報,沒有當(dāng)場翻臉已經(jīng)是她的極限了,她全都記起來了,唐朝貨幣不通,因為對于銀錢敏感,她最不喜歡存絹布物件,只喜錢幣,家里的地窖里可屯了相當(dāng)可觀的一大筆銀錢。此事只有宋凜知道,行商也難,幾次化險為夷之后,卻不想一時貪利換成了一匹匹絹,等等,那些被宋凜吞了的錢幣,難不成也到了檀笙手里? 越想越是心驚,越想越是憤怒。 徐良玉記得,走投無路時候,檀家來提親,檀笙讓人遞過書信,他說他可以幫她。 卻原來如此,她還曾因為他幫徐家租房子而感激他,還曾因為他有想幫她的心而感動,這真真是被賣了還為他數(shù)錢。她氣得頭痛欲裂,一個人在屋里發(fā)了一頓瘋。 出來的也是急,那塊圓玉并未帶回來。 回想過往種種,她徹夜難眠,恨得咬牙切齒。 之前嫁過檀家之后,也是病了,檀家的老大夫給她開了藥,每日有人熬藥有人侍奉,也未多想。所謂的鎮(zhèn)魂湯藥,想來是在安神的藥里又放了什么,才叫她日日昏昏沉沉睡睡醒醒,漸漸地忘了許多事。 如今斷藥時間長了,從斷斷續(xù)續(xù)記起的零星碎片到全部記起,好像又過了太久的時間。 將自己小時候玩過的玩具都倒在地上,又翻出了竹簡,挨個看著上面自己幼時記事,心情慢慢平復(fù),這一批貨挽回了一些損失,但是從錢財上講,也是之前的九牛一毛。 她現(xiàn)在不是一個人了,她還得繼續(xù)掙錢,阿姐阿弟阿耶阿娘,還有一家人等著她。 天快亮了,屋里發(fā)涼。 徐良玉蹲在床邊,將散落在地上的玩具撿起來,輕輕放回大箱子,九連環(huán)拿在手里輕輕地響動,就像是響應(yīng)這點生意似地,窗外忽然有了動靜。 似有人走過,嚇了她一跳。 快步走了門口去,徐良玉打開房門,正撞見阿姐站在石階上面。 清早的風(fēng)清冽得很,她一身暗花裙,外穿著翻毛答忽1捂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一只手正被石階下的男人拉著,露出一小截手腕,他正低頭給呵著氣,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。 房門一開,三個人都有點尷尬。 徐挽玉連忙拽回自己的手,捶了男人一記粉拳:“快走吧!” 再怎么說,讓人撞見也是窘窘的,男人告饒,對著姐妹二人作揖,竟然還紅了耳根。 徐良玉一下想起來,之前也撞見他一次,看見他奔著后門行色匆匆地,下意識地就叫了他一聲:“郎君慢走?!?/br> 還是這個人,還是一個踉蹌,逗得她伏在阿姐的肩頭偷笑。 徐挽玉忙拉著她,返身回到屋里。 她脫下了答忽,姐妹兩個并肩躺在了一處說話。 其實訂婚時候,還是阿姐先定的,之前和阿耶在商會有往來,親事是陳知府先提出來的,媒人將他家小郎君夸得天上難尋,地上難找,說起來,這商與官,親事是高攀了人家的。 越是小心待著的姻緣,越是矜持,平時沒多少往來。 徐有義還曾說徐家是燒高香了,才給女兒定了這等好姻緣,可想而知他心里得多高興。 天越來越亮了,徐良玉側(cè)身過來,偏臉枕在了阿姐的手心里:“阿姐,對不起,攪亂你的婚事,”之前之所以病倒,一是淋雨,二也是心里極其愧疚,覺得對家里無法交代,對阿姐無法交代,才受了打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