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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!?/br> 朱柏東沉默,片刻后,他笑了下。 也許這位高醫(yī)生,才看得最清楚,朱柏東想。 他病后性情其實已經(jīng)變了不少,多了一分優(yōu)柔寡斷,這份優(yōu)柔寡斷讓他不堪其擾,他最后是被高勁點醒的。 他冥想一日,沒先叫律師,而是先同意了秦博士的催眠。 那一天,病房里只有他和秦博士兩人,他遞出一張支票,說:“我的遺囑還沒有立,催眠究竟能否讓我改遺囑,我不知道。不過,這張支票,應該能改變你的立場?!?/br> 接下來,他就叫來了遺囑律師。 他的兒女,一個抓緊時間叫人把他的傳記完稿,一個“擔心”他的睡眠,千里迢迢請來秦博士。 律師走后,大女兒又以關心的名義,叫來其他醫(yī)生為他做檢查。 什么人什么心思,看得清清楚楚了。 這兩天倒是難得的清凈了,他們以為,一切都已經(jīng)塵埃落定。 朱柏東咳嗽著,喉嚨里有痰,高勁幫他把痰吸出來,給對方喂了一口水。 朱柏東緩過來,道:“司徒已經(jīng)在國外接受了安樂死,高醫(yī)生,我的事情都已經(jīng)做完……” 高勁放下水杯,把小毛巾遞給他。 朱柏東顫抖著手,拿住毛巾,高勁拖住他的手背。 他的手冰冰涼涼,也許血液都已經(jīng)在冷卻。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一絲溫度。 是對方傳遞來的。 朱柏東依舊顫抖著手,擦了擦嘴,輕聲道:“佟護士說她的弟弟剛從親戚家接回來,過兩天就帶來給我瞧瞧……”他勾起嘴角,“我兒子剛出生的時候,我的大女兒很疼愛這個弟弟。我這一生,創(chuàng)造了無數(shù)奇跡,幫助了數(shù)不清的人,臨老,卻被癌癥折磨,到頭來身邊空空蕩蕩?!?/br> 病房外傳來說話聲,高勁道:“您的二女兒又來了,您這一生,并沒有什么遺憾?!?/br> 病房門被推開,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,“爸。高醫(yī)生?!?/br> 這是朱柏東的二女兒,非長非幼,最不受重視,這些天,她白天很少出現(xiàn),晚上卻從不缺席。 高勁告辭,把時間留給兩父女。 這一天過去,次日下午,朱柏東被送進了關懷室。 高勁叫人聯(lián)系朱少蕓和朱少康,兩人都不在本市,電話中說立刻趕來。 他在關懷室內和朱柏東的二女兒一同陪伴著老人,等到晚上十點多,另兩個子女趕到,朱柏東意識不再清醒,卻還有呼吸。 朱少蕓和朱少康聯(lián)系遺囑律師,在醫(yī)院里呆了兩個小時,朱柏東還撐著,二人開始忙工作,等醫(yī)院通知再來。 朱柏東在病床上微微闔著眼,撐過黑夜白天,又迎來黑夜,這天是高勁值班,他一直陪伴著老人。 夜里九點四十五分,朱柏東過世,享年八十歲。 高勁默哀,通知家屬安排接下來的事宜,朱家來了二十多人,痛哭聲充斥著整個樓層,醫(yī)院外還有記者蹲守。 高勁摘下眼鏡,擰了擰眉心,呼口氣,打起精神應對后世,護士突然沖來,急急忙忙地說:“高醫(yī)生,十床的周寶生過世了!” 高勁一頓。 周寶生過世得十分突然,卻又不算突然。 他本來就是臨終病人,這些日子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,離世只是早晚,只是他沒有留下與親人道別的時間,他在自己的病床上,漸漸沒了呼吸。 周家人忽聞噩耗,難以接受,周薰和周太太扒著遺體,哭得難以自抑。 周薰早已做好父親將要離開的準備,但她沒想到這一刻居然面對得這樣早,她還沒跟父親聊工作聊事業(yè),聊將來。 她不敢置信,難以接受。 周薰哀慟地淚水連連,她忽然推了一把繼母,恨恨地說:“都是你!如果我爸繼續(xù)接受治療,他肯定不會走得這么早!都是你!” 周太太傷心欲絕,她聽不見周薰的話,緊緊地握著丈夫枯瘦僵硬的手。 周家的親屬大部分站在周薰這邊,雖然場合不合適,但他們仍舊忍不住指責。周太太早前就料到會這樣,她這邊的親人都在幫著她說話。 好好一個大活人,明明能治,卻來一個什么臨終關懷,周家人不肯聽,他們起了爭執(zhí),吵鬧推打,這一出演變成了鬧劇。 這一晚高勁沒半刻休息過,安排好朱家這邊,又去調解周家,周家人指責高勁是庸醫(yī),還將他誤傷了。高勁叫來保安,控制住場面,一忙就忙到天光大亮。 安寧療護中心里發(fā)生的鬧劇,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醫(yī)院,丁子釗聽后為高勁憤憤不平,“愚昧!我他媽真為老高不值,伺候什么人不好去伺候臨終的人,成天過些壓抑的日子,最后還不討好!”他越想越火大,勾起舊日的怒火,“阮老師也是,當醫(yī)生就好好當醫(yī)生,做什么多余的事,吃力不討好,沒人會感謝他倆!” 姚晉峰沒有發(fā)表評論,吃過飯,他去了一趟安寧療護中心。 今天高勁休息,辦公室里有另一位醫(yī)生在,他跟對方聊了會兒醫(yī)院下個月的相關活動,后來這醫(yī)生被護士叫了出去,姚晉峰等了十幾秒,朝門口看了一眼,然后握住了桌上的鼠標。 周家在辦喪事,周薰滴水未進,憔悴不堪,親戚勸她去吃點東西,別她爸剛沒,她卻要進醫(yī)院,這樣周父怎么能走得安心。 周薰聽了勸,剛拿起筷子,手機就響了。她接起這通陌生來電,啞聲道:“喂?” “周薰小姐?” “我是?!?/br> “我聽說你父親過世了,我為你父親感到不值,醫(yī)生明明是說他還能活三個月的吧?結果他卻活了不到一個月。醫(yī)院和醫(yī)生難道不用負責嗎?” 周薰不知道這人是誰,她聽著電話,心卻砰砰跳。 *** 高勁受得是外傷,他的脖子被撓了一下,顧襄要去給他買藥,被高勁一把抱回來。 “別走,讓我抱會兒。” 顧襄摸摸他脖子上的傷痕,“疼嗎?” “有點火辣辣?!?/br> “怎么不在醫(yī)院上藥?” “趕著回來?!?/br> 他太累,在顧襄的脖頸上蹭了蹭,用力嗅了嗅她的味道。 顧襄抱著他的頭,“還是要上藥?!?/br> “家里有,電視柜里有藥箱?!?/br> 顧襄去拿來,替他上好藥,見他氣色不好,她道:“快去睡一會兒?!?/br> 高勁盯著她。 顧襄把用完的藥收起來,陪他進了臥室。 高勁抱著她睡了一個好覺。 顧襄也睡著了,這一覺她沒有發(fā)汗,鼻尖是讓人安心的味道。 后來她先醒,在他手臂上睜開眼,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高勁的脖子,后腦勺突然扶來一只手,她被人吻住。 顧襄睜大眼,看見吻她的人還閉著眼睛,她想去碰對方的眼皮,忽然一個翻轉,她被人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