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需再另捐一份?!?/br> 文笙點了點頭,這是厲建章知道她手頭兒窘迫,有意關(guān)照。 她抬頭在眾人簇?fù)淼闹行恼业絽柦ㄕ拢蠣斪诱苏f話,沒有往她這里看,她便也悄聲地對那隨從道:“替我跟前輩說聲謝謝,我確實拿不出什么錢來。不過沒有多還有少,我需得盡一份自己的心意?!?/br> 說完了,她沒有到沈德鴻那邊去上賬。徑自到功德箱前,取出一張銀票丟了進去。 這是她走出離水時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的,只是一路上有戚琴,后來在山上有師父,這銀票就一直沒有兌換,票面上是一百兩,除了這個。她手頭就只剩下一些碎銀子了。 文笙這小小的舉動并沒有引起旁人注意,桌案旁邊姚華正在勸阻鐘天政:“賢弟何需如此。這等事只要心意到了就行,這玉玦既如此重要,你快拿回去,若實在要捐。你說個數(shù)目,我先替你把錢墊上。” 眾人的目光都因之落在鐘天政身上,只見他掌心里托著一塊白玉玦,玉玦不大,通體晶瑩剔透,上面隱隱有光華流轉(zhuǎn),一看就不是凡物。 玉玦系以紅線,應(yīng)該是剛自他脖頸上取下來。 既是貼身藏著,對主人而言必定意義非常。 鐘天政很固執(zhí):“姚兄。我意已決,你不必阻攔?!?/br> 姚華無奈,只得隨他。 眾人看鐘天政的目光不覺與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。連厲建章都覺著這個年輕人不光有一副好皮相,行事也很有先賢之風(fēng)。 沈園又喧鬧了好一陣,才漸漸安靜下來。 高祁拉著厲建章,后面又跟了不少人,一起湊到沈德鴻跟前,想看看到底是哪一位客人得了魁首。 高祁因為是提議這場善舉的人。預(yù)先知道,自覺拿出了八千兩銀票已經(jīng)算得上是一擲千金。在場的人里面就算有比他闊綽的,也不會跟他搶這個魁首。 有錢也得看怎么花,出這樣的風(fēng)頭,某種意義上講不一定是福是禍。 沈德鴻一直在旁看著,心中有數(shù),這時候站起身,沖著高祁微微一笑,笑容里面似乎別有深意。 高祁未覺,笑道:“沈大人快快公布,是誰這么有幸,得到了你的那株細(xì)葉寒蘭?” 沈德鴻張嘴正待說話,突然聽得園子門口一陣喧嘩,似是有什么人同守園子的下仆發(fā)生了沖突。 沈德鴻心生不快,今日他這園子里聚集了數(shù)十位鄴州名士,其他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能不能順利把這場盛會辦下來,成為一時美談,關(guān)系他的臉面,難道真有那不長眼睛的專挑了今天來鬧事? 他一沉下臉來,不用吩咐,一旁的管家趕緊帶了人跑去看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 可既然敢來鬧事,對方也不是善茬兒,未等沈家的下人趕到園子門口,便有一行三人大模大樣闖了進來。 當(dāng)先之人年紀(jì)大約四十來歲,身體有些佝僂,穿了件銀灰色長袍,腰垂絲絳,一頭長發(fā)飄在身后,非黑非白,而是灰蒙蒙的,顯得人格外蒼老。 這人瞽了左目,一道深深的傷疤像蜈蚣一樣爬過眼角,手里托著一串鐵鈴鐺,每個鈴鐺都有茶盅大小。 另有兩個年輕人緊緊跟在他身后,其中一個明顯是練家子,手長腳長,膚色黝黑,離遠(yuǎn)看像一座小黑塔一樣,守門的仆從追進來攔阻,被他輕輕一推,五大三粗的漢子便直直向后跌出去數(shù)丈遠(yuǎn),“撲通”一聲摔倒在地,半天爬不起來。 另一個卻是個娃娃臉,穿著一身布衫,看上去像是書童隨從之類。 沈家的下人將這三個人團團圍住,只是適才吃了虧,不敢太過靠近,等著聽沈德鴻吩咐。 那帶頭的瞽者已揚起臉,以那只完好的眼睛打量著園內(nèi)眾人,陰陽怪氣地大聲打招呼:“‘潮汐鼓’高大家,別來無恙?哎呦,厲先生也在,嘖嘖,今天羽音社來了不少人吧,怎么不見張寄北張大執(zhí)事?” 即使不認(rèn)識此人,一聽這話音,便知道來者不善。 這三位是來砸場子的! 沈德鴻猶豫了一下,看對方像是樂師,沒有當(dāng)即發(fā)作,先看了看被對方點了名字的高祁和厲建章。 高祁皺眉盯著那瞽者,似是在努力地回憶此人是誰。這人瞎了一只眼,又說別來無恙……他臉色微變,失聲道:“卜云,怎么是你?” 那瞽者哈哈笑了兩聲:“可不是我?高大家沒有想到我卜瞎子還有回來找諸位麻煩的一天吧。張寄北呢。莫不是知道我要來,躲起來做縮頭烏龜了?” 本來座上眾人已有些蠢蠢欲動,可一聽這姓卜的點名羽音社大執(zhí)事張寄北。顯然非是一般人,大家反到冷靜下來,園子里一片肅靜,等著聽高祁怎么回答。 文笙悄悄望了厲建章一眼,來的這一位分明是和羽音社有舊怨。 羽音社的事她從來沒有聽戚琴說起過,看起來內(nèi)里的是非糾葛還真是不少。 高祁有些犯難,這瞎子是張寄北得罪的。高祁自己和張寄北因為意見不合,矛盾日深??蛇@會兒對上卜云,他又不能置身事外。 這姓卜的消息怎么就這么閉塞呢?你要報仇,好歹找著正主,來找他們這些人算怎么回事。 他只好硬著頭皮打了個哈哈:“卜云老弟。你和寄北兄當(dāng)年也只是樂理之爭,并非什么深仇大恨,寄北兄今天有旁的事,沒能來賞蘭,這樣吧,既然你回來了,就在長暉住下,大家另尋個時間,我通知寄北兄到場。你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?!?/br> 說著他求助地向著厲建章望了一眼。 卜云“嗤”地一聲笑,手指自己瞎了的那只眼睛,聲音尖厲:“高大家還是這么善于粉飾太平。不錯。我和張寄北當(dāng)初是因為一點樂理之爭,他和我賭斗,能堂堂正正勝了我也罷,偏偏要耍陰謀手段,難道高大家覺著我活該輸了這只眼睛?” 原來他那只眼睛竟是在與張寄北賭斗中輸?shù)舻?!文笙但覺心中冒起一股寒意。 當(dāng)年是一場什么樣的賭局,結(jié)果竟然如此慘烈? 非但她。座上好多人也心生疑慮,開始交頭接耳。竊竊議論。 厲建章張口欲言,剛說了一個字,便被卜云舉手打斷:“厲先生,你不必勸我了,我也不想聽你說那些沒用的。當(dāng)年我剛瞎了這只眼,你便想要和稀泥息事寧人,我怎么說的?我說:‘十年之后,大家再看?!?/br> 厲建章臉上頓時一黑。 卜云仰天大笑了兩聲,左手突然反腕,抓住了那串鈴鐺用力一抖,“嘩啷啷”清脆的鈴鐺相撞聲突兀而起。 高祁不由脫口叫了聲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