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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手中鼓槌“咚”地落了下去。 文笙沒有出手,鐘天政說得不錯,由這一聲鼓響她便輕易判斷出來,對方只有妙音八法三重的實力。 胡良弼木棍連揮,左右兩道琴笛聲加入進(jìn)來,似乎只是突然之間,之前的鼓點消失不見,同樣的,也聽不到琴弦錚鳴和笛子的氣音,三聲合一,實力暴增,幾乎達(dá)到了妙音八法五重的程度。 可這時候,胡良弼等人也是吃了一驚。 因為文笙手雖然放在琴弦上,卻直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動作。 胡良弼偷偷瞥了眼鐘天政,見他臉上帶著笑意,注意力全在文笙身上,當(dāng)即將木棍再度一揮,琴鐘瑟簫一齊加了進(jìn)來。 文笙單只動了動右手,食指、中指齊撮,中指勾剔,“嗡嗡”幾聲空弦散音,將對方這來勢洶洶的音浪擋住。 看似輕松,鐘天政卻留意到文笙出指的一霎那,兩道彎彎的黛眉輕輕一蹙。 七位樂師同時出手,單論攻擊已相當(dāng)于聞人英、孔長義那等級數(shù)的高手,鐘天政親身試過,知道自己抵擋不住,而文笙顯然也感覺到了壓力。 第二百七十七章 狐貍尾巴 文笙蹙眉不但是因為感覺到了壓力,還有就是,她估計到自己可能要輸。 前年的團(tuán)戰(zhàn),別看她一場一場,以琴聲擋住了很多妙音八法六重的師長,但不要忘了,那多虧有卞晴川的鼓聲加持,單憑她自己,在當(dāng)時還做不到那么輕松。 一年多以來,她幾乎將所有的時間用在了學(xué)習(xí)上。 看的書多了,觸類旁通,對的領(lǐng)悟猶如脫胎換骨,但抗性這個東西卻像卞晴川說得那樣,需要在激烈的對抗中慢慢尋求突破,文笙能有所提高,還是沾了的光。 變得更強(qiáng)了。 因為鐘天政上來就發(fā)了話,不得傷到人,胡良弼有意控制著樂師的人數(shù),眼見文笙若無其事,擔(dān)心對方受傷的心態(tài)一下子就變成了不能被人小瞧,隨即做了個手勢,剩下三道樂聲一齊加入。 文笙登時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。 就像獨自面對著譚四先生。 堤壩雖然擋住了洪峰,滔滔洪流卻無處宣泄,越積越多,越壓越重,被沖開只在時間的早晚。文笙甚至沒有辦法不傾盡全力,她現(xiàn)在彈的一聲聲都是。 這半天足夠鐘天政由驚訝轉(zhuǎn)為平靜,看向文笙的目光情不自禁就帶上了欣賞。 現(xiàn)在他無比地確定,若是文笙繼續(xù)去參加個人戰(zhàn),她將是此次玄音閣大比中最堅固的盾,沒有人能夠突破她的防御,哪怕是自己也不行。 鐘天政微微苦笑,還真是藝如其人啊。這死丫頭從琴聲到為人處事,都是油鹽不進(jìn)。枉他花了那么多心思。 胡良弼全力指揮,十位樂師鼓足了勁兒吹拉彈打,文笙落指越來越吃力,她有些彈不動了。 好像是特意想叫文笙吃吃苦頭,鐘天政眼看勝負(fù)漸漸傾斜,偏不作聲。 文笙微微抿著唇,手下化繁為簡。那道由琴聲撐起的無形屏障猛地一個大晃。被聲浪撲飛,貼近至文笙身前尺許處,即將破碎??蛇@時候,就像雙方計算好了一樣,這一波攻擊恰好過去,它又趁隙飄回到原位。 由此開始。那屏障在文笙周遭忽近忽遠(yuǎn),搖擺不定。如同風(fēng)中燭火,好似再多吹一口氣就會熄滅,到將胡良弼急出了一頭汗。 文笙也出了一身汗,不到半刻鐘的時間。她就覺著這比在星輝堂同梅縱、白建元等人對戰(zhàn)上一整天還要辛苦。 鐘天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文笙,她的鬢邊已被汗水洇濕了,連睫毛也變得濕漉漉的。燈火照上去,晶晶亮像泛著光一樣。鼻梁挺直,鼻翼上滲出細(xì)小的汗滴來,再往下是光潔如玉的肌膚,米分潤柔軟的唇…… 鐘天政慌忙避開了眼睛,不自然地咳了一聲:“都這樣了,死撐著不認(rèn)輸有意思么?” 就聽著文笙笑了一聲,而后右手一記滾拂,七根琴弦先自內(nèi)而外,而后自外而內(nèi)逐一被彈響,響成一片的琴聲中,文笙道:“好吧,這局是我輸了。” 十位樂師都是大大松了口氣,趕緊停下來。 文笙這才有暇取出塊帕子,大大方方擦了汗,笑著贊道:“很厲害。當(dāng)日鄴州寒蘭會初見胡老先生的情形還在眼前,誰會想到這么天馬行空的設(shè)想,還真叫胡老先生做成了。鐘兄真會識人用人。” 當(dāng)著鐘天政這么多手下,文笙沒有叫他“阿政”,選了個雖然疏遠(yuǎn),但不會叫他失面子的稱呼。 誰知鐘天政好似不怎么領(lǐng)情,別別扭扭嗤笑了一聲:“拍馬屁也沒用,記著咱們的賭約?!?/br> 文笙有些無語,站起身來,打算回玄音閣。 這一起來,突然就覺著一陣暈眩,文笙心知是剛才斗得太狠,有些脫力,當(dāng)下站立不動,等著這一陣不適過去了,才抬頭笑道:“放心吧,我會記得,天色不早,該回去了?!?/br> 鐘天政望著她,沒有作聲,等兩人一起自屋里出來才道:“我看你出了一身的汗,夜里風(fēng)涼容易生病,不如就在我這里洗漱了休息一陣再走?!?/br> 里衣都濕透了,穿著確實有些不舒服。 文笙猶豫了一下,問他:“方便么?” 鐘天政笑道:“有什么不方便的,你要說丫鬟,我這里還真沒有,做飯灑掃的婆子總有幾個,服侍顧大小姐沐浴更個衣總沒問題吧?!?/br> 他都這么說了,文笙自然是從善若流。 鐘天政吩咐下去,很快就來了兩個低眉順眼的婦人,恭敬地小聲請文笙去更衣。 文笙看這兩人年紀(jì)都在三四十歲,衣著干凈樸素,舉止恭順有度,很像是高門大戶里出來的仆婦。 不過因為她們是鐘天政的人,文笙沒有多問,跟著兩人來到了一處待客的院子。 進(jìn)了這個小跨院,文笙就覺著有異,待進(jìn)了屋,更是看出來這里和別處不同,是精心布置過的。 屋里干凈整齊,墻上掛著字畫,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,擺設(shè)不多,處處透著雅致。屏風(fēng)后頭是床榻,看布置和那滿床的米分色,明顯是給女眷住的地方。 兩個婦人里外一通忙活,不一會兒,搬來了浴桶,兌好了溫水。 二人還要服侍文笙沐浴,文笙和她們不熟悉,再加上這幾年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一個人,便叫她倆先出去。 兩個婦人對望了一眼,年長的那個笑了,恭謹(jǐn)?shù)氐溃骸肮媚?,我先幫您把干凈衣裳找出來吧,您看看行不行?”而后她進(jìn)了屏風(fēng)后頭,開柜子找衣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