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聲細語勸了幾句，道：“老夫人，若是大梁和南崇不打仗就好了。到時候不過隔著一條飛云江，坐船來去也方便，就像是南崇的這個州到那個州。大梁和東夷打，那是沒有辦法。避無可避。和南崇這邊已經(jīng)有三百年的定局，不管你吞并我。還是我吞并你，都不是簡單一句話的事，苦的都是兩下的老百姓?！?/br>
    江老夫人活了這么大的年紀(jì)，自然知道亂世之中百姓最苦的道理。嘆了口氣，握住了文笙的手。

    王十三在旁添油加醋，將當(dāng)日他在離水自白州慰問團那里聽來的慘事說給老夫人聽。柴壽家的在旁邊聽得毛骨悚然，手掩了嘴。淚眼婆娑，心說大過年的怎么給老太太說這些。

    江老夫人嘆道：“寧為太平犬，莫作亂離人啊?！?/br>
    王十三話風(fēng)一轉(zhuǎn)，說起了江北幾縣如今的情況。

    其實江北之亂，因素很多，被南崇軍隊占領(lǐng)是一方面，根源還在當(dāng)年王光濟造反，朝廷平叛上。

    江老夫人不由地感嘆：“能不打仗自是最好，南崇統(tǒng)共這么大點兒地方，精壯勞力都上了戰(zhàn)場，大伙當(dāng)你舅舅能變出錢來，你們不知道，這兩年他管著錢糧供前線損耗有多辛苦，覺都睡不好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她嘆息著搖了搖頭：“咱們說這些沒用，吳老太師要打，林世南要打，你舅舅說了不算，他又有什么辦法?！?/br>
    文笙仿佛在安慰老人家：“總會有辦法的?！?/br>
    上元節(jié)夜里若是順利，她和王十三在南崇朝野必定引起軒然大波，文笙考慮等救出云鷺?biāo)麄兙拖确祷卮罅?，避一避風(fēng)頭。

    離開大梁這么久了，她也有些歸心似箭的感覺。

    但南崇他們必定會回來。

    大戰(zhàn)當(dāng)前，為免出意外，她不敢與江審言多做溝通，只能和胡老先生、江老夫人這些人多聊一聊，希望能窺一斑而知全豹，了解江審言的真正想法。

    若是來日李承運成了氣候，江審言愿意主張和談就太好了。

    說了不算不要緊，前頭有吳德水和林世南擋路，想辦法將他們一一搬開就是了。

    不說以后，這個上元節(jié)一過，吳林兩家都會元氣大傷。

    這些念頭在文笙心里電閃而過，其實也不過是一晃的工夫。她笑道：“老夫人，不說這些煩心事，明日便是正月十四，您身體也大好了，何不叫不遜陪著，出門去逛逛。”

    南崇這邊上元節(jié)燈會共是三天，正月十五是正日子，十四開始，十六結(jié)束。

    別說十五那天文笙和王十三有別的安排，就是沒有，老太太這般年紀(jì)，出門要坐車，十五那天街上全是賞燈的男女，擠擠挨挨，人流如織，江老夫人夾雜在中間也不方便。

    江老夫人頗有些意動。

    “好，到時候套幾輛大車，咱們都坐在車?yán)?。叫我外孫和沒過門的外孫媳婦陪我這老太太逛街看燈去?！?/br>
    回頭江老夫人就找來了吳氏，叫她去安排。

    同時那意思也是叫她跟兒子說一聲。

    老娘難得有興致，江審言知道后到是沒有反對，命狄秋衡帶了幾名門客，十來個侍從隨行保護。

    其實他到不怕有人不長眼睛沖撞江家的馬車，派狄秋衡去，更重要的事情是看著王十三，叫他別惹事。

    這個外甥闖禍的本事一流，江審言也忍不住頭疼，沒找著的時候費盡心思想找他回來，找著了又像個炮仗桶一樣，不定什么時候就炸。

    這幾天看著是消停了，不知道為什么，像是暴風(fēng)雨前的平靜，江審言總覺著有什么事將要發(fā)生。

    且說到了正月十四傍晚，江府早早開過飯，江老夫人一輛車，吳氏一輛車全都準(zhǔn)備好了，眾人上了車，在門客侍從的前呼后擁之下，浩浩蕩蕩出了府門，進入三泰大街。

    吳氏的車在前面，路上遇到同僚的妻女，她負(fù)責(zé)打招呼應(yīng)酬。

    婆婆難得出趟門，只要她高興就好。

    江老夫人的車很寬敞，文笙和王十三都坐在車?yán)?，一旁一個陪著她，柴壽家的和一個大丫鬟在對面伺候。

    天一黑，街上的燈就亮了起來。

    每到燈會，最熱鬧的就屬三泰大街。

    千萬盞紅燈籠襯得大街上一片朦朧喜慶。

    柴壽家的因為要陪老夫人看燈會，提前做足了功課，笑道：“今年圣上在全城立了四座燈樓，咱們這三泰街就有一座，再往前走不遠就到了。聽說每到更鼓響時還有燈班子過街呢。”

    江老夫人點頭而笑：“好，好?！彼D(zhuǎn)向文笙，看了看她覺著小姑娘臉皮薄，復(fù)又扭頭對王十三道：“你倆今晚陪外婆看燈，明天年輕人自己出來逛逛。明晚比這更熱鬧?！?/br>
    王十三嘿嘿一笑，心說外婆您說對了。

    柴壽家的又開始講今年哪家準(zhǔn)備起燈樓，哪家要請客，江府這邊因為人口少，不熱衷于此，往常年只扎一座巨大的花燈送上街頭應(yīng)應(yīng)景，今年因為要準(zhǔn)備王十三的婚事，更加無心準(zhǔn)備，隨便找匠人做了個雙魚燈，方才剛出府的時候，眾人已經(jīng)欣賞過了。

    提到安國公府，果然同王十三之前打聽到的消息一樣，他們家在三泰大街搭了一座燈樓，比宮里搭的那座稍矮，二者相隔不遠，交相輝映。

    今天不是正日子，好多精巧有趣的花燈要等明日大吳氏領(lǐng)人賞燈時才會點起來。

    這一路兩輛馬車走走停停，前面吳氏不時遇上官宦家的親眷，停下來相互打個招呼。

    江審言官居二品，對方聽說后頭是老夫人的車駕，通常自覺攀不上交情的便不敢打擾，匆匆避開，讓這邊先行。

    江老夫人權(quán)作不知。

    眾人說說笑笑間，不覺到了三泰街的街心。

    更鼓聲恰好響起，一更天了。

    街上鞭炮鼓樂聲齊鳴，只聽不遠處有人喊：“燈班子過來了，燈班子過來了。”跟著是大人小孩的奔跑聲。

    王十三撩了車簾向外看，只覺屁股下發(fā)癢。

    此時有侍從過來稟報：“老夫人，前頭遇上將軍府的車駕了?！?/br>
    第四百一十章 今天晚上，千萬小心

    文笙聞言心中一動，向王十三望去。

    沒想到這么早就遇上林世南的家人。

    那侍從繼續(xù)道：“林將軍的夫人帶了幾位女眷，還有將軍的長孫出來看燈，夫人問是同路而行做個伴，還是大家各逛各的？”

    林世南雖然官居一品，江老夫人卻年長了一輩，同路而行那林吳氏少不得帶人過來見禮問好，江老夫人看了看身邊兩個小的，道：“去跟夫人說，大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