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你電話?！绷c頭。

    沈憶言穿上衣服出去。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，淋濕了整個城市。莫妮卡望著一直亮起的手術燈，累困焦躁中，腦子里忽然浮現(xiàn)出景怡說過的話。

    “你只是書里的人物，要不是我，你根本沒有生命。就像游戲里的npc，命運早就注定了，一輩子只會沿著軌跡走，永遠重復。所以你應該感激我，是我的出現(xiàn)，才帶給你真實的人生體驗和喜怒哀樂?！?/br>
    真是這樣嗎？

    如果真的像景怡說的，這個世界熟悉的一切，六生、唐加圣、沈憶言、衛(wèi)漢、西華，從小到大，這么多人，這么多事，都是假的，是被別人創(chuàng)造出來的，那么為何看著盛嘉言中彈，會有心痛感？這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感覺，明明那么真切又劇烈，明明疼得仿佛整個人都要被撕裂了，卻不是真的？只是。。。?；糜X？

    莫妮卡的大腦一片混亂，她已經(jīng)分不清什么是現(xiàn)實，什么又是虛幻了。就像現(xiàn)在這場雨，將夜晚的城市籠罩在迷蒙中，看不真切，分不清白晝里的那些奪目的邊界，可是伸出手，卻能感覺到。

    明明有真實的感覺、觸覺、味覺、痛覺，可這些體驗和心情在另一個世界里，卻只是一頁書中的幾行文字。

    可悲，而又荒誕。

    六生看了眼手表，時間又過去一個小時。他的心情越發(fā)沉重，盛嘉言進去的時間越久，說明情況越危險。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，六生閉上眼不敢想下去。他無法想象在遭受了這么多打擊之后的莫妮卡，要是失去了盛嘉言，會不會徹底地喪失活下去的信心。

    脊梁升起一股寒氣，六生在心里默默禱告上帝，神啊，求求你，讓莫妮卡獲得救贖吧。

    沈憶言拎著吃的出現(xiàn)在走廊。三個人坐成一排，誰也沒有出聲。

    時間靜謐得讓人發(fā)狂。

    又過了一個小時，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。

    三人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彈起，莫妮卡一把抓住張教授的雙臂，她的眼睛因為熬夜而充滿血絲，臉上帶著急切又彷徨的表情，“醫(yī)生，嘉言他怎么樣了？”

    沈憶言和六生同樣著急，兩個人團團圍住張教授，神情緊張。

    張教授按了按太陽xue，將眼鏡摘下，放到手術服口袋里?！鞍⒀允亲訌棿┻^心肺，送來的時候情況已經(jīng)非常危險。我盡力了，至于能不能熬過這關，只能看老天爺安排了。只是他手術后的情況不太樂觀，很可能出現(xiàn)高燒等并發(fā)癥，如果能撐過去，休養(yǎng)下應該就沒問題了。否則的話，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。唉，我有愧于老盛?！睆埥淌诤褪⒓窝缘母赣H是老相識。

    三人的心陡然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張教授，阿言他一定能撐過去的?！鄙驊浹约t著眼眶說道。

    張教授點點頭，“你們?nèi)ゲ》空湛此桑氡噩F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被推過去了。病人現(xiàn)在處于昏迷狀態(tài)，4個小時后麻藥過去，如果還是昏迷，情況就相當危險，要盡量讓他清醒過來，恢復意識?！?/br>
    “好的，謝謝張教授。”

    三個人趕緊跑到4302病房。盛嘉言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，身上插滿了儀器，他此刻還處于深度昏迷，雙眼緊閉著，濃密的長睫毛搭在下眼瞼上，了無生氣。

    莫妮卡走過去，將盛嘉言的右手包握在掌心，眼淚洶涌而出。

    這一刻，她再也無法偽裝情緒，只能任由眼淚肆虐，模糊了視線。明明幾個小時前，他們還在商量著生日派對，明明已經(jīng)躲過了最艱難的時候，明明已經(jīng)制服了景怡啊——

    可是你卻一個人躺在了這里。嘉言，快起來吧，快醒醒，我還有好多好多話，沒有跟你說過。

    “莫妮卡，等四個小時后如果嘉言還沒醒過來，你就跟他說話，一直不停地說，看能不能讓他清醒過來?！?/br>
    “六生、沈兄，我想單獨和嘉言呆一會兒?！?/br>
    沈憶言不同意，還是六生過來將他拉走?！澳憔妥屝煽谡f說話吧，你呆在這也沒用。莫妮卡，我們倆就在隔壁病房，有什么事，你叫一聲，我聽得到。”說著，拉著沈憶言退到門外，輕輕帶上房門。

    “盛先生，你還要睡覺什么時候？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？我好怕你就這樣長睡不起了。我真的好怕，阿言，你別再丟下我了，沒有你，我想我真的撐不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？你坐在辦公室里，一副宇宙精英的樣子，居然還拽到只給我五分鐘時間，當時我心里就想，這人怎么這么討厭啊，太沒禮貌了?？墒俏矣忠f服你，讓你跟我合作。這種糾結的心情，你能明白吧？那是我第一次出門和人談生意，你知不知道我腿一直在發(fā)抖啊，都怪你，裝那么兇?！?/br>
    “你這個人其實挺好的，就是太拽。不過如果你能醒過來，我保證一定不嫌棄你了。你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，還有你的笑容、罵人的聲音，我都喜歡，統(tǒng)統(tǒng)都愛。你不在我身旁說風涼話，我都睡不著覺?！?/br>
    “對了，我有看過我們的前世哦。我發(fā)現(xiàn)你竟然是為我而死的，你說你到底為什么要爭取我重生的機會呢？是不是想和我再續(xù)前緣？如果是的話，那你要趕快好起來啊，你要再不醒，我可是會被別人追走的哦，你知道我現(xiàn)在很紅的嘛，又剛剛獲獎，肯定有很多人想追我啦，你要是不醒過來，我可就跟別人走了。算了，騙你的啦，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死，自己風流快活的。我會永遠守著你，念著你，想著你，盼著你。”

    她忽然彎腰，深深吻了一下盛嘉言冰冷的嘴唇。一串眼淚滑落到他臉頰?！凹窝?，你醒過來吧?！?/br>
    莫妮卡從不知道自己那么嘮叨，一個人竟然可以不停不歇地說好幾個小時。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，每一個點點滴滴，每一次小鹿亂撞，兩人相處的所有情節(jié)都像電影一樣過了一遍。天空已經(jīng)蒙蒙發(fā)白，下了一夜的雨總算停歇，四個小時早已過去，可是盛嘉言依舊閉著眼睛，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。

    莫妮卡心中隱藏的那份小小希望漸漸被刺破。

    她已經(jīng)不知道哭了多久，臉頰因為淚水的沖刷變得敏感刺痛，雙眼也如核桃一般腫脹。擔驚受怕了一整夜，莫妮卡的精神已經(jīng)瀕臨崩潰。盛嘉言靜靜地躺著，仿佛沉睡過去。

    莫妮卡再也忍不住，撲上去左右開弓“啪啪啪”狠狠給了盛嘉言幾個耳光?！澳氵@個懦夫，你就這樣扔下我一個人死了。。。盛嘉言，我恨你，你說過要娶我的！”

    她哇哇大哭起來，也不管插得到處都是的儀器線，整個人撲倒在盛嘉言身上，哭得昏天黑地，仿佛要把一輩子的眼淚流干。

    “好重。。。你吵死了。。?！?/br>
    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莫妮卡身下傳來。

    ☆、第85章

    莫妮卡低頭，身下的盛嘉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