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便什么都不是了，你還愿意跟著他嗎？”

    如娘微微一笑，抬眼看向坐在上方的老夫人，淡淡道：“如娘只知道在惶然無助的時候，別人奚落嘲諷如娘，只有他真心可憐同情與我，就憑這點不管他是窮人還是富老爺，如娘都甘愿跟著他。這世上，能得真心一人何其難。老夫人更明白，女人但凡跟了一個男人，這個男人就是她心里的天，這一世都要追隨的。求老夫人開開恩，讓如娘見見阿玉吧，她從沒吃過苦，有什么錯我?guī)苤??！?/br>
    垂掛的珠簾被人大力掀開，叮叮咚咚的碰撞聲響起，緊接而來的是二夫人聲嘶力竭的怒吼：“母親不要聽信他們，他們可憐我又何其無辜？朱林祥這樣欺我瞞我，你良心可安？你待她們?nèi)缬H人，那我們呢？是你的舊衣裳說扔便能扔嗎？”

    朱林祥為難，心底對這個嫡妻早已無半分情意，當(dāng)初因著愧疚對她百般好，自事情敗露后她的不原諒讓他連最后的那絲感情也收回了?，F(xiàn)在的他宛如看陌生人般不支聲。還有什么好說的呢？

    二夫人因為他的不聞不問而崩潰，久久積壓在心里的火氣騰的升起，在看到那個女人容貌不見半分滄桑后，突然炸裂開來，什么規(guī)矩什么氣度通通都管不得了，對著那張白皙面頰一巴掌揮了下去：“我今兒個就打爛你這張臉，看你還怎么勾引人?！?/br>
    如娘不出聲就直直的跪在那里受著，還是朱林祥將她擁在懷里，怒目圓睜地瞪著她：“你瘋了嗎？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，你對著鏡子看看你那張臉，除了蠻不講理可還有半點讓人想看的地方嗎？”

    二夫人一直明白但凡人變了心，你就是那天上繁星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個礙眼的。她只是不甘心，她在朱家任勞任怨多少年誰曾想會受這般相待，將盈滿淚光的視線看向老夫人。只是讓她失望了，老太太雖嘆氣連連，臉上也帶著幾分不認(rèn)同，也是總歸是她的兒子，舍不得真看他不好，所以這口惡氣她只能獨自嘗嗎？她就活該得此對待嗎？

    看著相依偎在那里的男女，她笑得凄涼無助，低低道：“我從未想過我竟會得此相待，當(dāng)真是可笑至極?！?/br>
    沒人知道她離去時的慘然笑容里包含了怎樣的感情，老夫人卻是緊皺著眉頭，這好好一個家被這些不爭氣的禍害成這個樣子?？粗蛑膬扇嗽桨l(fā)沒好氣，擺手道：“你們這些烏糟事我不會在管，這個家是的當(dāng)家是你媳婦，有什么事還是得同她說得。你也不要寒了她的心，做人不易，好歹這么多年的情分，也別做得太過了。”

    朱林祥欣喜不已，握著如娘的手輕顫不已：“我們可以將玉姐兒接回來了?！?/br>
    翠翠從鋪子回來，帶了些新制好的胭脂水米分給母親用，不想路上竟撞見了嬸娘，尷尬地將手中的水米分盒子遞上去，輕笑道：“新制的水米分，嬸娘拿著去用用看？”

    二夫人眼眶微紅，眉目間狼狽不堪，強顏歡笑著搖頭：“不了，這把年紀(jì)了還裝扮什么，涂了也沒人看?！币庾R到自己失言，垂了頭：“翠姐兒好日子也近了吧？瞧瞧這模樣，真是越發(fā)好看了，待你出嫁的時候，二嬸要給你備樣的嫁妝才行。”

    翠翠不解她突然的親近，紅了嬌顏：“多謝嬸娘，還有個把月呢，諸事都有母親幫著張羅，我倒是清閑，日日只管玩耍便好?！?/br>
    二夫人突然嘆口氣，以無不羨慕的口氣說道：“嫁什么人也看命，你娘命好，嫁給你爹這么久也沒見他們紅過臉，讓人瞧著羨慕?？纯次覀冞@日子，當(dāng)真是過得讓人難受?！?/br>
    翠翠只是笑并不說話，就如嬸娘所說這都是命，上一世她飽受折磨，而現(xiàn)在局面翻轉(zhuǎn)，她的心上一片舒意，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向來怕被人笑話的嬸娘，此時會這般不遮掩。

    “翠翠，蘭姐兒和照哥兒總歸是朱家的孩子，與你也是至親。以往的事咱們都不計較了，要不是這些事我也不會知道你二叔居然是這樣的人。往后若是有難處，你能多擔(dān)待著些，便是讓我做什么都甘愿?！倍蛉苏f著拉起翠翠的手拍了拍。

    翠翠眨著眼，佯裝不解：“嬸娘說的是什么話，咱家老太太就會疼著她們的，您瞎想些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今兒你二叔又帶著狐媚子到老太太跟前去求了，老太太雖美答應(yīng)，我瞧著也是默許了。嬸娘再爭什么也無用了，可我不能讓她們把屬于我孩子的那點東西也給搶了去。人都是自私的，我可以不顧我自己，但我的蘭姐兒已經(jīng)受了苦楚，若是照哥兒也得此對待，我這個做娘的還有什么臉見他們？”

    嬸娘與當(dāng)年的她有什么不一樣？嬸娘還有自己的孩子能寄托，而她呢？這種難過的感覺是能發(fā)生共鳴的，她承認(rèn)她在同情，可是恨是無法消失的。

    “嬸娘快別這么說，興許二叔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。蘭姐兒和照哥兒，我作為jiejie應(yīng)當(dāng)要照顧他們?！?/br>
    這種話有多假只有自己知道，不看到老太太低頭，她心中的火氣永遠(yuǎn)不會消失。疲憊這個詞，在她的生命里已經(jīng)退去很久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頭幾天朱林祥夾著尾巴日子過得甚是辛苦，雖有如娘和玉姐兒陪伴，只是日日從早坐到晚，府中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(guān)，來來往往的下人會照舊與他行禮，彎腰垂首就匆匆離開了，偶爾路上遇到玩耍的照哥兒，他有心想去親近，手才探上他的頭頂就被快速躲開，瞪著眼睛清脆的聲音中滿含恨意：“不要碰我，欺負(fù)我娘，你不是好人。”

    朱林祥氣得吹胡子瞪眼，在照哥兒圓滾滾的頭上給了一巴掌：“我是你老子，誰叫你這么沒大沒小的？你娘整天都教你的是些什么東西？日日跟著你娘能成什么大氣，改天我同你祖母說讓給你請個教習(xí)先生，別把底子給費了?！?/br>
    他是想當(dāng)個慈父的，能讓唯一的兒子親近他，知道這樣才是為他好，所以第二日就去稟了母親，老夫人覺得有道理便準(zhǔn)了?？粗杖漳钪崭鐑?，親自輔導(dǎo)課業(yè)，如此便還好，讓她看得心里暖。誰知這種溫馨在身邊人又有了身孕時沒了蹤影，心中真是氣悶不已，可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老子了……想到朱林朝，還真是報應(yīng)！

    沒有人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小少爺突然像變了個人變得少言少語，讀書識字比往日更是認(rèn)真。二夫人將這一切看在眼里，只是冷哼一聲依舊埋頭為兒子打理衣裳和吃食。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，她身邊也只有這個希望了，照顧好他，等他以后有了出息才好為娘幾個做主。

    老太太最后還是將生意之事還給了朱林祥，沉寂一陣的他越發(fā)春風(fēng)得意，更不將二夫人放在眼里。他本以為趙氏會找他大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