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懶起畫峨眉,弄妝梳洗遲”的意思。 行云從屋外進(jìn)來時,眉畔正一手撐在桌案上發(fā)呆。她這隨時隨地發(fā)呆的毛病,行云從一開始的又驚又怕,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徹底習(xí)慣了。 “姑娘。時候不早了,該歇息了?!彼叩阶肋?,將燈剔得更亮些,低聲對眉畔道。 眉畔回過神來,看了她一眼,懶懶道,“好?!?/br> 然后就起身朝床鋪?zhàn)呷ァ?/br> 又是這樣。行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眉畔看起來其實(shí)與從前差不多,至少外人是絕對看不出其中差別的。只是不管做什么事,都顯得心不在焉,有氣無力,讓人心焦。 她看了眉畔的背影一會兒,伸手要去收拾書桌上的紙筆,低頭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放在最上面的那張宣紙上,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青字。地上還有好幾團(tuán)廢紙扔在那里。行云猶豫了一下,拾起來展開,果然寫的也是個青字。 她最知道眉畔的心病,當(dāng)然也知道她變成這個樣子,究竟是為了誰。 然而行云始終不懂,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,才能讓她千百遍的重復(fù)著寫同一個字。又為了那個人茶不思飯不想,像是被抽去了魂魄,只留下一具軀殼。 一開始時見元子青那里沒了消息,她心中還有一股“果然如此”的念頭,仿佛是自己早已預(yù)料到,姑娘卻偏不肯聽的恨其不爭。巴不得兩人就此斷了,姑娘走回正路上來。 然而眼看著眉畔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下去,神思不屬,茶飯不想,行云也不由心下惻然。情之一字害人不淺,竟至于此。 她有時甚至?xí)?,假若此刻元子青出現(xiàn),自己恐怕都顧不得責(zé)怪他,先要讓他將姑娘的這些毛病都治好了才可。 行云小心的將這兩張紙疊好,收進(jìn)衣袖里,然后才轉(zhuǎn)身跟上眉畔的步伐,去伺候她睡下。 夏天的夜晚溫度并不比白天多多少,雖然換了輕薄的蚊帳,但一樣很悶熱,眉畔道,“帳子不要放了,就這樣吧。” “是。”行云只好放下伸向掛鉤的手,轉(zhuǎn)身去找蚊香出來點(diǎn)上。然后熄了燭火,輕輕走了出去。 月色很好,行云留了半扇窗戶,所以月光能夠透過窗欞,照進(jìn)房間里。 眉畔側(cè)過身面朝窗戶,忽然想起了小時候?qū)W過的一句詩,“床前明月光,疑似地上霜?!?/br> 她以前不懂,所以念起這詩來也是高高興興的,只覺得這韻律朗朗上口,優(yōu)美之極。所以循環(huán)反復(fù),也不會讓人生厭。然而到了今夜,她才忽然察覺,其實(shí)這句詩多難過啊。 否則月光怎么會像霜,這么冷,這么孤單。 然而這樣的情緒,卻并不是隨意便能體會到的。要特定的人,在特定的環(huán)境中,懷著一種特定的心情,才會懂得。 眉畔就在這樣的愁思之中,漸漸進(jìn)入了夢鄉(xiāng)。 大概是心里存了事,天微亮?xí)r眉畔就醒過來了。但她沒有起身,躺在床上聽窗外傳來的蟲唱聲,院子里仆人們起身時的開門聲,走動聲,盥洗聲,說笑聲……遠(yuǎn)遠(yuǎn)近近的聲音,奏成一曲紅塵俗世的歌。昨夜那種遺世獨(dú)立的心情便如陽光下的冰雪,倏忽而逝。 眉畔忍不住搖了搖頭,說到底自己只是個俗人。 她聽見行云洗漱結(jié)束開門進(jìn)屋的聲音,才揚(yáng)聲叫道,“行云,什么時辰了?” “回主子的話,才寅時正。主子再睡一會兒吧?”行云掀開簾子,站在門口道。 眉畔撐起身子,“不了,睡不著?!?/br> 行云服侍她起身,梳洗過后,想著眉畔最近沒什么胃口,便勸道,“姑娘既然起來了,不如早些去萬椿園請安,陪老太太用早膳,也熱鬧些?!?/br> 眉畔猶豫了一下才道,“也好?!?/br> 到了萬椿園,這里果然正熱鬧。 傅家的人口其實(shí)很多。傅老夫人雖然只有甘陽侯傅采林和眉畔的母親傅采楓兩個孩子,但已故的老甘陽侯卻還有其他妾室留下的兩個庶子一個庶女。庶女出嫁這便不必說,兩個庶子也并未分家,如今早已娶妻生子。傅文瑞這一輩一共有十一個孩子,還有兩個在肚子里沒生出來的。名副其實(shí)的一大家子。 這會兒在屋里給老太太請安的,除了三個兒媳之外,還有六個孫女,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坐了一屋子。眉畔一進(jìn)屋便嚇了一跳,這些人除來的那天見過一面之外,平日里倒是沒碰見過。 “眉兒來了?!崩咸匆娝?,笑著招手,“來,到外祖母這里來坐。” 等她走過去,又?jǐn)y著她的手道,“你來得正好,我們這里正熱鬧著,你跟幾個meimei一處說說話?!?/br> “老太太這是嫌我們吵鬧了呢?!备赎柡罘蛉撕问闲χ溃耙擦T,我們是那不惹人疼的,還是趕快告辭才對?!?/br> “滿府里的事都指望你去處置,你趕緊去吧?!崩咸残χf,而后轉(zhuǎn)向兩個庶出的兒媳王氏和劉氏,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,“你們也去,不必在這里伺候。讓我們自在些?!?/br> 王氏和劉氏每天過來請安,不過是個陪襯。她們的丈夫不是老夫人生的,本就不討喜,在老夫人面前也說不上話,聞言便立刻起身告辭。 跟著劉氏過來請安的兩個女孩連忙站起身,也要跟著回去。老太太只是看了一眼,當(dāng)做不知道。她該給的抬舉都給了,若是自己上不了臺面,也很不必太過費(fèi)心。 這幾人走了,屋里就除了老太太和眉畔,便只剩下甘陽侯的四個女兒。 其中傅文慧是甘陽侯夫人何氏所生,與世子傅文瑞一母同胞,在老太太面前也最是得寵。她就坐在老太太另一邊,跟眉畔相對。此時似笑非笑道,“說起來,關(guān)jiejie來家有一段日子了,只是難得見一面。” 眉畔低下頭,微微一笑,“只是怕沖撞了大家?!?/br> 她從西京出來時,其實(shí)已經(jīng)除服了。只是她自己決議要為父母守孝滿三年整,所以如今仍舊著素。外人不知情,只當(dāng)她自己喜歡罷了。但她知道傅家人忌諱自己,本來也不喜歡跟她們來往,所以平日里請安時總是刻意去遲些,跟這些人錯開。 不過前幾日三年孝期已滿,眉畔自己和院子里的人辦了個小小的儀式,便將屋里許多東西收了起來。其實(shí)還應(yīng)該重新裝飾一番,只是她沒有這樣的心情,這才罷了。 對于傅文慧若有所指的話,眉畔根本不去反駁。因?yàn)樗拇_是不想跟這些人往來。上輩子她受到的教訓(xùn)已經(jīng)足夠了,這偌大個甘陽侯府,真正對自己好的,也不過一個老太太,其他人都不必在意。 反正她也不指望傅家人能為自己做什么。 這件事老太太是知道的,當(dāng)下便解釋了兩句。 傅文慧道,“原來是這樣,我還當(dāng)是關(guān)jiejie不喜歡我們姐妹,還偷偷傷心許久呢?!闭f著站起身走到眉畔身邊,挽著她的手問,“我聽說jiejie去過福王府的賞花宴,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