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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人也太難了吧。 他猶豫了會, 嘆口氣,單手托著背上的尸體,左手認命地去拉車門。這時候卻看駕駛座車窗降下,伴隨著“咔嗒”一聲, 后備箱蓋彈開,陳佳佳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:“把她放后備箱吧?!?/br> “?。俊毕臏f愣愣望著她,看著夜風(fēng)把女人的長發(fā)吹起, 幾乎把留給他的四分之一側(cè)臉全部擋住,突然有點不好意思。 不會是他剛才心里的猶豫掙扎不樂意全讓人家看出來了吧…… “沒事, 還是放后座吧,三個人也不算擠……”夏滬說干笑了一聲, 接著進行開車門的動作。 “三個人……”陳佳佳輕笑,“哪來的第三個人呢?!彼职杨^發(fā)別在耳后,曲臂撐著下巴扭頭看夏滬說。 人家不都說, 在黑夜里人的眼睛是亮的嗎,夏滬說覺得不太對。陳佳佳的眼珠是漆黑的,跟個深不見底的洞似的,弄得人不好意思看卻又像被她拽住視線了一樣不能閃躲,怪不自在。 “放到后備箱。” 她聲音不大,卻有不容違抗的堅定,夏滬說被拉回神兒,下意識按她說的做:“哦,哦,好……” 后備箱的大小顯然不是用來裝人的……只有把張平蜷成一團才能勉強塞下。夏滬說看它那樣子覺得心里不舒服,這拽拽那搬搬調(diào)整了半天,好像能讓它躺得舒服點一樣……彎腰折騰這一會,出了不少汗。他插著腰站直,抬手扶住后備箱蓋,看著被放在那的“人”,心里堵得慌,跟做了錯事兒了似的。 夏滬說連忙搖了搖腦袋,覺得自己再想下去今天可能就睡不著覺了,緩緩闔上了車蓋。 把手湊到鼻子邊聞了一下,一股淡淡的腐尸味…… 天黑看得不真切,剛才調(diào)整它的時候,注意到有液體冒著泡從它鼻子流出來,沒什么經(jīng)驗的夏老哥也知道這是尸體腐化的過程……十分鐘前還跟個活人似的呢,一下子就腐成這樣了。像是跟天借了二十年的時間,到點兒的那一瞬間就被毫不留情扒開了包住腐爛內(nèi)里的美好皮囊。 ——認命吧,欠下的債是要加倍償還的。 夏滬說垂頭喪氣往前走,坐進后座,拉回車門的一瞬間小聲嘟囔了句:“怎么不算人呢,死人也是人吶……” 陳佳佳全開著車窗,抽著煙,夏滬說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,知道那女人不會在意他,卻還是突然看她不順眼,翻了個白眼暗戳戳表達自己的不滿。剛才還那么激動呢,怎么突然就風(fēng)輕云淡什么都不在意了?好歹是meimei死了,怎么能這么不在乎啊…… 掏出手機給白禾狂發(fā)微信: ——妹子你們有什么發(fā)現(xiàn)啊? ——什么時候回來啊 ——我一個人坐車上好無聊啊 ——要不我去找你們?你告訴我怎么走 最后一條剛發(fā)出去就聽到陳佳佳說:“上車吧?!?/br> 夏滬說尋聲抬頭,眼睛一亮,從里面幫白禾打開了門,往旁邊蹭,說:“快給我講講,那老頭怎么回事?”看白禾手里還多了個小行李箱,連忙過去搭手,“這哪來的?那老頭的?” 江釗邊往副駕駛走邊講著電話,臨上車前才掛掉。 除了夏滬說,三人都淡定地很,仿佛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。 他抓心撓肝地想知道那個老頭到底是何方神圣,可看白禾、江釗緘口不言——那應(yīng)該是有關(guān)封寶尸的事情礙著有陳佳佳在不好說吧……夏老哥只能期待快點回到他們停車的地方,他的好奇心要噴勃而出了。 車開了一會,江釗的語氣跟閑聊似的說:“問你個事兒,”頓了頓,“你用酒瓶砸錢小川前,張平有什么異樣——比如說身上有沒有血跡,心臟還在不在?” 陳佳佳皺眉,不知道是想不起來,還是抗拒回憶這件事,許久才說:“我回去看的時候她只是躺在地上,身上一點血也沒有。” “還有個問題,你用酒瓶砸的錢小川哪里?” 陳佳佳嗤笑,抽空用看智障的神色睨了他一樣:“你說呢。” “頭部的哪里,比如額頭還是后腦勺?”白禾身體微微前傾,問道。 “額頭,”陳佳佳單手把著方向盤,右手抬起指了下額頭右部偏上的部位,忽而一笑,“你們錄音呢吧,打算把這個當(dāng)證據(jù)去警察局舉報我殺人?” 一陣詭異的沉寂。 “錢小川不是你殺的?!卑缀痰穆曇敉回5煤埽標频脑M耳朵。 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,車猛地停了下來。 白禾沒有準備,因為慣性重重撞到了椅背上,還沒緩過勁來,就聽陳佳佳說:“你們最好能給我解釋清楚?!?/br> 一陣衣袋摩挲,伴隨著手忙腳亂的幾聲按打火機的響動,卻因手部顫抖怎么也點不著,陳佳佳低罵了聲:“cao!”然后終于點燃了半咬在嘴里的女士細煙,猛吸了一口。 * 江釗和白禾打開箱子后,老頭說話了:“他吃心,打死他!錢、錢!”人瘋瘋癲癲的,說話沒邏輯,卻把關(guān)鍵點全都講了出來。 “誰打死他?”江釗問。 老頭沒言語,卻爬了起來,忽而面露兇狠,直勾勾盯著一個地方,左手緊繃著像是在示意手里抓了什么東西,一下一下在空氣中瘋狂敲打著。 “是你打死的?” 老人聞聲停下動作,斜眼睨他,無動于衷,更加瘋狂地掄起胳膊。 “走吧?!苯摾舷渥悠鹕硗庾?。 白禾腦子一片混沌,只知道跟著他,關(guān)上門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,老頭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知疲倦。 “所以,是這個老頭砸死了錢小川,然后把錢拿走了?”白禾壓低了聲音,仿佛在講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。 江釗點頭:“應(yīng)該是,”頓了頓,“剛才我控制住他,他躺在地上做了那些動作——” “先是表示有人吃了張平的心,然后吃心的這個人被打死了。這一切應(yīng)該是發(fā)生在陳佳佳以為自己砸死了錢小川之后的?!?/br> 白禾回過神:“嗯,陳佳佳肯定沒看見錢小川吃張平的心,因為她一直以為張平還活著?!?/br> “所以她砸錢小川的那一下估計只是把他打暈了……” “然后等陳佳佳離開,錢小川醒來挖了張平的心。被老頭看見了,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砸死了他?!?/br> “警察應(yīng)該只跟陳佳佳說了錢小川是被擊打頭部致死,而她哪知道那時候工廠里還有另外一個人……就以為是自己把他打死了。” * 夏滬說聽了大叫:“哎呀所以你沒殺人??!” 陳佳佳的手卻抖地比剛才還厲害,聲音急躁:“萬一我砸的那一下已經(jīng)把他腦袋砸壞了呢,萬一是共同致死呢,萬一……” 被江釗打斷:“我剛才打電話給李警官問了,就是當(dāng)年案子的負責(zé)警察。他甚至都沒提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