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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歲前都必須掌握一門吹拉彈唱的手藝,識得千八百字,脫去一身憊懶姿態(tài)。 其實對于春海棠催人上進一事,姑娘們雖滿心疲憊,卻也是承情的。 女子本就如浮萍般的生身父母已靠不住,能多學(xué)些本事,日后也多一份生路。 天下間再沒哪個花娘能賣到老的,早晚有一天,被她們深惡痛絕的、滿是齷蹉的勾欄院,也再不能庇護她們。 這些話,早在她們第一日上課時,就被春海棠點明了。 十二三歲的姑娘,半大不小,大抵也懂得孰是孰非。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團體。春海棠這次一共買進豆蔻年華的少女十二人,除了劉拂與望日驕外,其余十人的關(guān)系很是親密。 而經(jīng)過早上的事后,那十個姑娘看待她們二人的態(tài)度,也有了變化。 與嬌杏的對峙已讓好感初步萌現(xiàn),態(tài)度真正的改變,則是在吃罷早飯后,例行練習(xí)彈奏的那一個時辰里。 雖不通樂理,但已分得出好賴的姑娘們瞪大了眼睛,愣愣望著端坐在瑤琴前的碧煙。 春海棠對碧煙和望日驕的偏愛有目共睹,說不嫉妒那是假的。 小姑娘們里也有天賦上佳的,在被樂師表揚過后,一直卯著一股勁拼命練習(xí),就是想等碧煙來時,好向春mama證明自己并不比她差。 可越是有天賦的人,就越能看清彼此之間的差距。 當別人隨手撥弄出的聲音,比你苦練兩個月用心彈奏出來的曲子還要好聽時,再多的話只能是自欺欺人。 劉拂提起裙擺席地坐在琴前時,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匯聚在她的身上。她恍若無覺一般熟悉著樂器,再抬頭時已能看到小姑娘通紅的眼眶。 自覺收斂許多的劉拂摸了摸鼻子,匆匆站起走到望日驕身邊,低聲教導(dǎo)起她指法上的不足。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大到無法追趕時,大多數(shù)人的嫉妒之情,都會轉(zhuǎn)化成欽慕。 不過人無完人,便是聰慧如劉拂,也不可能事事精通。 今日的第一堂課,并不是備受劉拂期待的嬌杏jiejie主講。 教導(dǎo)她們禮儀姿態(tài),甚至日后教授舞蹈床技的,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嬤嬤。 據(jù)劉拂之前打探到的消息,該嬤嬤姓張,是在饒翠樓鼎盛時期討日子的花娘,很是見過一番大世面,只因后來被小白臉騙了身家銀子,才回來自賣自身,及至干不動了,又留下來當了教養(yǎng)嬤嬤。 別說是她們這幫小的,就算是當年的春海棠,也在張嬤嬤手下受過一番磨礪。 對于劉拂來說,張嬤嬤的存在,幾乎將她無所不能的形象打破。她從未想過,這世間對女子竟是如此苛刻,行走坐臥,無一沒有規(guī)矩。 而在花樓之中,本就嚴苛的規(guī)矩更是緊上一層,從擺臂的幅度到跨步的步幅,就連喝茶時小指要翹起的角度,都要經(jīng)過精細的訓(xùn)練。 古詩有云“纖纖作細步,精妙世無雙”,便是描述女子儀態(tài)之美。 不拘是大家閨秀還是青樓花魁,所有女人如此約束自己的原因,都是為了討好男人。 劉拂心中嘆息,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,身為男子即便朝不保夕,也比做女人如蒲葦般依托他人來得好。 此時的她,即便心有不愿,但在腰桿還不夠硬挺的時候,也不得不屈服于現(xiàn)實。 作為侯門嫡子,劉拂的儀態(tài)不可謂不好。 當年劉拂行走在外時,風(fēng)流倜儻玉樹臨風(fēng)一類的詞常不要命似的往身上撒??僧斔貧w女兒身,曾經(jīng)的文質(zhì)彬彬就成了致命的缺點。更別說多年女扮男裝遺留下的丁點“男子氣概”,既讓她身心俱疲,也讓張嬤嬤生無可戀。 拎著小竹板的張嬤嬤巡視一周,又站回了劉拂面前。 “立容!坐容!行禮!” 張嬤嬤一句話,劉拂一個動作,一個動作之后接著的,往往是小竹板的破空之聲。 *** 一堂課艱難地挨了過去,張嬤嬤才黑著臉出門,望日驕就慘白著小臉奔出去,浸濕了身上的帕子趕回來給劉拂敷手。 “幸虧嬤嬤打的是左手?!蓖镇準脺I,小心翼翼怕碰疼了劉拂,“不然一會課上,嬌……” 劉拂用空著的右手捂住了望日驕的嘴:“張嬤嬤有分寸的,絕不是刻意為難人?!?/br> 她的儀態(tài)確實不達標準,受訓(xùn)也只能咬牙認下。 而她左手也寫得一筆好字這件事,前世既已瞞了一世,今生也要繼續(xù)瞞下去。 技多不壓身,殺手锏這種東西,出其不意時總能派上用場。 望日驕抿唇:“可明早的練習(xí)……” 手上的脹痛讓劉拂微微蹙眉,隨口開導(dǎo)道:“以我的技藝,少練幾天無所謂的?!?/br> 這下別說其余姑娘,就是滿心擔憂的望日驕都忍不住柳眉倒豎:“就你能耐!” 嘴上氣惱,扎帕子的手還是輕了又輕。 見劉拂故意做出齜牙咧嘴模樣,望日驕與小姑娘們也都笑了起來。 那十人中像是領(lǐng)頭的一個站出來,笑望著劉拂道:“驕兒jiejie再不收手,碧煙jiejie就要疼哭了?!?/br> 她說著從腰帶里掏出三枚銅子兒,蹲下身遞給望日驕:“趁著還有些時間,驕兒jiejie快去讓廚下煮枚雞蛋,好給碧煙jiejie去腫?!?/br> 劉拂一愣:“怎好要你的錢?!?/br> 這姑娘與她同姓劉,花名還未另取,眾人一貫叫她劉娘子。劉娘子的父親是個賭徒,硬賣了她抵債,來樓中兩月仍藏著的錢,十有八九是她那懦弱的母親偷偷塞給她的。 對劉娘子來說,恐怕是當作念想的可能性更大。劉拂即便要接受小姑娘們的好意,也不能收這錢。 望日驕覷到劉拂神色,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來。 劉拂沖她安撫一笑,搖頭示意自己不疼。 將兩人互動看在眼中,劉娘子心底羨慕非常,語氣愈發(fā)軟了。她又遞了遞錢,輕聲道:“今日聽到j(luò)iejie的話,我才知曉咱們?nèi)蘸竽芤锌康膬H有自己。春mama心善,打從進了饒翠樓的門起,我便再不需要惦念過去了?!?/br> 人在逆境當中,總會飛快地成長,拋去不切實際的幼稚。 劉拂心下微嘆,到底接過了那三枚銅板。 見她將錢交給望日驕后,不止是劉娘子,連她身后的九個姑娘都松了口氣。 *** 及至蒙學(xué)課上,嬌杏果真發(fā)難。 她望著劉拂被包扎嚴實的左手,發(fā)出響亮的嗤笑。 “怎得?才第一天就受了這么大的苦頭?”嬌杏嘖嘖道,“張嬤嬤也真是的,竟不知你是春mama的心肝寶貝兒么,就算做得不好,也該給你留點顏面?!?/br> 見劉拂垂眸不言,嬌杏冷笑道:“先生問話,你閉口不答,是什么規(guī)矩!” “先生?”劉拂先是抬眼看她,又望向身后的小姑娘們,眼中滿是真情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