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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好在拜師一事上搶占先機的書生,此時都緊張起來。 “卷面若此,已可在考官處爭得個好印象了。” 他們就知道,今日最大的風頭,早已不在。 劉拂笑道:“多謝先生夸獎?!?/br> 秋闈不比春闈,雖然也要封住考生姓名,但不必另找人謄抄。是以卷面整潔與字跡優(yōu)劣,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成績。 她當年為了練好這手館閣體,也曾下過苦功。 都說寒門難出貴子,僅這一筆字,都不知要難殺多少人。 海棠jiejie買來給小姐妹們練字的竹紙,只是堪堪可以寫字。買那一刀紙所需的四五十文銅板,已夠農(nóng)家做上兩身足以御寒的冬衣。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,談何容易。 劉拂心中胡思亂想,筆下飛快不停,只有抄到徐思年的稿子時,才微頓了頓。 及至詩稿抄完,她長舒一口氣,將紙張累齊,交至小宋先生手中。 揉揉微酸的手腕,劉拂對酒意已消的蔣存笑道:“蔣兄所作極佳?!?/br> 蔣存握拳于唇邊,輕咳了一聲:“劉兄的法子,確實有用?!?/br> 熱血沖頭,自然能迸發(fā)無數(shù)奇思妙想。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,劉拂回頭,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周兄,酒醒了?” 天可憐見,她方才絕不是有意灌倒周行,只是實在沒想到,竟有人酒量如此之差。 如果說以蔣存武將世家出身,酒量極好來計算,謝府的梅花酒便是一壇下肚,頂多讓他微醺。而周行周公子,則是一碗就倒。 醉酒醒來后,人格外怯冷,周行攏攏衣衫,才開口問道:“聽劉兄說,蔣兄發(fā)揮不錯?” 劉拂望著不遠處正與友人交談的徐思年,含笑道:“若無徐兄與方兄,或可奪冠?!?/br> 徐思年似有所覺,回望劉拂,兩人相視一笑,極有默契。 周行莫名覺得牙酸,不由哂笑道:“如你方才所言?” 他聲音不大,只有他們四人能夠聽見。話中嘲諷意味極濃,卻只有劉拂明白他話中深意。 是指自己在他醉酒前所說的,“因為有她在”。 此言一出,方奇然與蔣存一個捅他腰眼瞪他,一個上前與劉拂致歉:“劉兄有怪勿怪,周兄他向來有口無心,口無遮攔……” 兩人動作熟練,搭配得當,一看就是常干這事。 可見周行其人,是個慣愛直言,常得罪人的。 看著閉嘴不言,因痛臉色微青的周行,劉拂失笑:“蔣兄方兄不必如此,小弟并未生氣?!彼裆?,直望進周行眼底,認真道,“莫嫌小弟輕狂,不過若我下場,不拘徐兄方兄,恐怕都拔不得頭籌?!?/br> 徐思年今日要能奪魁,全靠自己的真本事。 那首詠梅詩字字精到,她想為之增色也無從下筆。 周行點頭,明了她的意思:“原是如此?!?/br> 這般從不敏言慎行,直來直往最毒刻薄從不道歉的脾性,怕不是周家人獨有的? 可即便如此,他也沒有挑破自己或會為徐思年潤筆一事,周行這人,說不得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。 恐怕,這也是周家人祖?zhèn)鞯男宰印?/br> 劉拂又道:“便是連上周兄一起,恐也不能夠。” 周行、蔣存、方奇然:…… 如此毫不遮掩,可見是酒還未醒透。兩人搖頭苦笑,一人茫然不解,卻沒誰想去辯駁。 從方才種種來看,這位劉小公子,并不是個酒后說大話的。 直言不諱罷了。 之后徐思年果真拔得頭籌,方奇然第二,蔣存第三。 前三的位置被遠客占了兩個,對于金陵學子來說,可謂是一件極丟人的事。不過詩會本為湊趣,一時輸了也不代表著技不如人,更何況,魁首的位置并未讓人奪去,大多數(shù)人心胸開闊,煩悶之感很快就被丟下。 該出的風頭出了,該留的印象留了,該熟的人熟了,該丟的臉也丟了。 這場詩會,基本算得上賓主盡歡。 天色漸晚,宴將散去,休沐日已過,也該收斂心神繼續(xù)苦讀。至于其他心思,則放在年后小宋先生主辦的詩會上再說。 因新年將至,相熟之人臨別前互相定下時間,待年節(jié)再會。 邀約劉拂的不在少數(shù),都被她婉言回絕,至于謝顯的邀請,則有徐思年替她應付。 不過面前三人,可不是她推拒的目標。 劉拂確信,今日她已給他們樹下了個極好的印象,已為接下來的要事打好堅實基礎。 那么通過頻繁的聯(lián)系加深關系,并挑選適合的時機挑明身份,極其重要。 必要讓日后的靠山知道,不論是她還是饒翠樓,都是有用的助力。 不等劉拂開口,機會就已遞到眼前。 耳邊聽到方奇然笑問:“席間曾聽人提及‘天香宴’,似在金陵城中極有名聲。我等初來乍到,不好耽誤同年舉業(yè)。剛好聽聞劉兄也是出門游歷,頗有閑暇,不知對這宴可熟?能否帶我們一嘗珍饈?” 熟,當然熟,再不會有人比她更熟了。 劉拂心知肚明,這其實是三人欲與自己交好的借口。 畢竟方、蔣、周三家都是有爵位有實權的世家,在家鄉(xiāng)不止有祖宅舊仆,還會有大量族親。那些遠離京城嫡脈的族人,定會欣喜有這個親近的法子。 可對旁人來說極好的機會,對劉拂來說卻是催命的符咒。這代表著即便她拒絕了三人,也會有人將他們帶去嘗鮮。 只要進了饒翠樓,就極有可能撞見“碧煙姑娘”。哪怕她近日拒不接客絕不出門,露餡的可能性也無法斷絕。 劉拂善兵行險招,但絕不會在鍘刀吊在脖子上時,還去做沒把握的事。 她猶豫道:“這……” 蔣存問道:“可是有什么難處?” 劉拂搖頭,暗暗看向周行。 在還未深交之前就被知悉身份,會引發(fā)怎樣的結(jié)果,她一時還無法推測。唯一可知的是,要是真的在這三人面前,留下個不可磨滅的壞印象,那還不如從一開始,就將目標定成金陵城中的權貴。 哪怕是謝顯徐思年,也不可能違背父意,幫扶一口氣得罪了祁國公府、武威大將軍、吏部侍郎三家的小小青樓。 劉拂心念電轉(zhuǎn),突然覺得之前被周行發(fā)現(xiàn)女兒身,或許是件好事。 她對著周行,隱晦地苦笑了一下。 這苦笑不止是做給周行,也是做給另外兩人看的。與方才在詩會上大放異彩的模樣完全不同,此時的劉拂,渾身都透著“我有苦衷”之意。 單薄的少年立在那里,緊抿著薄唇,忐忑又無措。 之前的灑脫不羈有多讓人折服,現(xiàn)在的有口難言就有多讓人憐惜。 方奇然微愣,放緩聲音,輕問道:“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,不如告訴我們,好歹能一起想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