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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周行惹急了,讓他不管不顧將事情講給其余四人知曉。 若在京城, 單只周行一個就能將她的計劃全部打亂, 但在對對方來說毫無根基的金陵, 僅憑他一個還干不過自己。 劉拂無比慶幸,當(dāng)時為了掩蓋蔣存的傷情, 三人歸鄉(xiāng)讀書時并未選擇回到故居老宅。 不然單是那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金陵的族親,為了巴結(jié)嫡系子孫, 就能將她老底扒爛。 很好哄的周行哼了一聲,撩袍在劉拂身旁坐下:“說罷。” 劉拂撓撓下巴, 很好脾氣地將望日驕所言刪刪改改, 講與周行知曉。 “愚昧無知!”周行冷哼一聲, “那妖道之言若往大了說, 可不是要逼著圣上下罪己詔!” 果真是在世卿世祿之族長大的小公子,便是未涉官場,這政治覺悟也高得很。 劉拂垂眸,輕聲道:“說不得, 就是這個意思呢。” 她用指尖取了點(diǎn)杯中水,在桌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水線。 那水線三拐八繞,波折曲環(huán)。 周行目光微沉并未應(yīng)聲,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那細(xì)白的手指移動。 當(dāng)劉拂手指頓住時,周行瞳孔微縮,豁得抬頭望向劉拂,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這妖道背后有人,jian人意圖動搖國本?” 他邊說,邊用手掌抹掉了那段水線。 若非他乘船從京城一路南下前,因著好奇看過家中的堪輿圖,恐還看不出劉拂所繪,正是京杭大運(yùn)河河道。 周行微一猶豫,握住了劉拂還未收回的手。 “非我背誓,但事關(guān)重大,必得與奇然阿存說?!?/br> 劉拂笑道:“只要你不告訴松風(fēng)兄與顯二哥就成?!?/br> 方奇然與蔣存跟周行并無什么不同,可用的除了武威將軍府的侍衛(wèi),就是各自的貼身小廝。 將那妖道的事透露給三人知曉,必會將他們的人手用盡,再騰不出手來參合她的大計。 與她有礙的,從始至終只有徐、謝二人。 周行聞言,心中半是疑惑半是欣喜,不由問道:“為何?” 他的問話脫口而出,握著劉拂手指的手緊了緊,在燈火朦朧中突覺自己的話語太過生硬,忙補(bǔ)救道:“你與徐兄一貫親密……若此事當(dāng)真,豈不是送徐大人一份大禮?” 在劉拂看不見的角度,被自己的話酸倒的周行撇了撇嘴,又頗為忐忑的注視著劉拂。 不得不承認(rèn),他實(shí)在對那個樣樣不如他的徐思年忌諱地緊。 然后周行就迎來了劉拂看傻子似的目光。 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占了許久便宜,劉拂抽出手指,反手拍了周行一掌,諷笑道: “三哥你仔細(xì)想想便能知曉,謝大人所官居四品,卻沒有密奏天家的權(quán)利。要讓他們一層層傳報上去,就真是逼著圣上寫罪己詔了?!?/br> 周行微愣,思慮一番后發(fā)現(xiàn),繞過金陵官員,由他們?nèi)藖磙k此事,確實(shí)是最好的法子。 他們?nèi)说母篙?,全是簡在帝心的人物,日日得見君王,讓此事由明轉(zhuǎn)暗,秘密行事最是方便。 于他們來說,不過是搜集證據(jù),再派一隊(duì)護(hù)衛(wèi)傳書回府即可。 神不知鬼不覺,不費(fèi)吹灰之力就可贏得一件大功。 便是自幼常于宮中出入的周行,也忍不住心熱。 有此功勛,哪怕不托賴祖宗萌蔭,亦在圣上心中留有印象,一生仕途都要因此改變。 不過眨眼功夫,周行便已將方才未想明白的事情捋得一清二楚,甚至已找到法子為面前少女謀得一二功績。 日后求娶,也要便利許多。 可是……周行眸光微黯,心中疑問不吐不快,到底遲疑道:“阿拂,你到底是從何知曉這許多?” 若說平日詩文奏對,還能說是天生聰慧。 但此時的眼光毒辣更甚他這個生在官宦之家的人,就已不是十余歲的江南少女可以輕易辦到的了。 莫不是……莫不是她被那妖道身后的jian人所困,所以才會對內(nèi)情走向如此明了? 要怎樣才能助她脫身,又不傷分毫…… 周行思緒翻飛,已跑出十萬八千里外。 見周行面色一變再變,再猜不出他想法的劉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略過周行的問題,直言問道:“你在想什么?可是有哪里不對?” 按著史書所記,妖道圖謀不軌一事未等事發(fā)就被連根清掃干凈。 她不過是讓三人父輩稍作進(jìn)言,想來不會破壞圣上或許會有的計劃。 但她畢竟不是此世人,從書上看得再多,推斷再如何合理,也難免會有錯漏。 “有何不妥,三哥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參詳。” 周行猛地抓住劉拂的手,正色道:“這事我可以不告訴徐思年與謝顯,但你也要向我保證,絕不會涉險傷了自家安危?!?/br> 劉拂抽了抽手,沒能抽動。 雖不知周行是想歪到了哪里,但對方言行中的珍之重之沒有絲毫摻假,劉拂心中一暖,安撫道:“你且放心,我不過趁勢脫身,只有千般好處,再無一絲危害的?!?/br> 他的猜測果真沒錯…… 周行定定看她許久,見劉拂神情中沒有一絲勉強(qiáng),這才放下心來。 近兩年的相處,讓周行得出一個結(jié)論,那就是決不能在劉拂咬定的事上有任何質(zhì)疑。 所以哪怕他心中憂慮重重,此時也只能全部強(qiáng)壓下去,相信她所言非虛。 可她不過是個姑娘,若歹人用強(qiáng)……還是要從蔣存那借一二好手,想方法安插到她身旁。 周行的思緒再次跑偏。 “三哥既得了我的保證……”劉拂笑著晃了晃自己被緊握著的手,“可能放開我了?” 微弱的燭火并不能讓她看清,驟然放手的周行突然漲紅的臉。 “我……我也是一時心急……” 平日里嘴利舌快讓人恨到牙癢的周三公子,難得地一句話打了三個絆。 劉拂笑道:“三哥記掛我,我心中歡喜的很?!?/br> 暖暖的燭光下,將劉拂自帶的英氣淡化許多,更加凸顯了她堪稱絕色的面容。 周行喉頭微顫,再移不開目光。 他終于明白,何為燈下看美人。 “阿拂……” 不待周行多說,劉拂已起身開了窗扉:“明日并非休沐日,三哥還是早點(diǎn)回去安歇?!?/br> 她一手搭在窗上,掩口打了個呵欠:“小弟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,時候不早,且留我一場好眠吧?!?/br> 周行心中的情意,全被這一個呵欠堵在了嗓子眼里。 他一句話都吐不出,只揮了揮手,便翻窗而去。 在周行身影消失于茫茫月色中后,劉拂才闔上窗扉。于窗前靜站了會后,脫去外裳重新回了床上。 關(guān)于周行會疑惑自己是從哪里知曉這許多,劉拂早已有了應(yīng)對之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