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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的角度, 劉拂挑唇一笑。 她雙手相擊,發(fā)出一聲脆響, 將五人從沉思中喚醒。 迎著他們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崇敬目光,劉拂淡笑道:“已浪費(fèi)了許久, 接下來咱們該做正事了?!?/br> 五人難得默契:“嗯?” “今日的文章, 還沒做呢。”劉拂笑得極甜, 在余溫尚存的仲秋傍晚, 帶給人們冬日的寒涼。 謝顯突然覺得,自己的后腰被人捅了捅。 他扭頭看了一眼,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不知何時(shí),自己竟已站在了最前面。 不是他自愿冒頭, 而是他人退地太快。因著身體原因從未練過功夫的謝顯,第一次恨起了自家孱弱的體質(zhì)。 “我、阿拂……”謝顯吞了口唾沫,“阿拂,后日便要進(jìn)貢院了,不如讓我等松散松散?!?/br> 劉拂笑道:“這個(gè)簡單,今日只做兩篇文章就是?!?/br> 謝顯幾乎被自己的口水噎住,他回頭瞪了眼又在戳他的徐思年,咬牙道:“十年寒窗苦,其實(shí)也不差這一兩天?!?/br> 卻不止是這一兩天的事。 曲指搔了搔下巴,劉拂露出沉思的神色。 在接收到五道滿含期待的目光后,她才放下手給出回復(fù):“那就……一篇吧?!?/br> 不待苦下臉的謝顯再求情,劉拂已轉(zhuǎn)了話題:“顯二哥,你前日沒來,可是府中有事?” 因著書院中幾位先生都被請去輔助閱卷,是以在秋闈期間,德鄰書院自前日起便暫時(shí)休課。與約定的不同,謝顯當(dāng)日并未與徐思年同來,直到昨日的入簾上馬宴后,才到清輝院中一同讀書。 謝顯隨口道:“學(xué)政督查李大人到訪,父親拉著我討教學(xué)問去了。” 李正賢大人啊。劉拂又搔了搔下巴。 建平二十七年的榜眼,既不賢良,又不方正,雖說是年少成名,可在翰林院混了二十多年才謀得學(xué)政督查之位,一朝得權(quán)就剎不住摟財(cái)?shù)男牧恕?/br> “你們……” “阿拂放心,不過是例行公事?!敝x顯道,“畢竟我今年科舉,要有所避忌?!?/br> 避得好,不然舞弊一事,難免要被牽連其中。 所幸鄉(xiāng)試不同于縣試,地方官員僅有輔助之責(zé),即便之后舞弊案事發(fā),金陵一眾父母官也不過吃個(gè)掛落,并不會于仕途有太大的影響。 劉拂敲了敲桌子,當(dāng)先進(jìn)了書房。 *** 八月初八,主考官于貢院內(nèi)出題印刻,考生們于貢院外點(diǎn)名。 寅時(shí)正,將幾人送至規(guī)定的地點(diǎn),劉拂使人將馬車駛得遠(yuǎn)些,吊起車簾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。 白衣書生,長袍葛巾,從白頭老叟到十六少年,無一不是文質(zhì)彬彬精神抖擻。 她雖看不清楚,卻能猜出他們的心情是如何的忐忑緊張。 可惜的是,他們今日的忐忑心情,注定了要在月余后再來一次。 再望一眼摩肩接踵的人群,知曉他們要到三日后才能出來,而且方奇然等人因到的略晚,如今排在隊(duì)伍尾端,并未與徐思年謝顯二人在一處,想來他們也不愿自己看到脫衣待檢的模樣,劉拂也不再等,放下車簾命人回去,隨著馬車嘚嘚的聲響,遠(yuǎn)離貢院。 雖然不想承認(rèn)……可是無法參加科舉,實(shí)在是她此生憾事。 不過不必再經(jīng)一次上窮至發(fā)下至膝的檢查,不必被軍士反復(fù)摸查,不參加科舉也就不參加了。 在僅有自己一人的車廂里,劉拂下意思摸了摸胸前。 并未被長期間捆縛住的地方,比之前世多了許多女孩兒家該有的味道。平日里不曾多在意的劉拂突然想起昨夜沐浴時(shí)偶一低頭間看到的樣子,臉上不覺一燙。 她略略撩起車簾,讓早起尚算得上清涼的風(fēng)吹過臉頰,褪去臉上的熱度。 平日里的女子衣衫首飾胭脂,都沒有此刻更讓她清晰的認(rèn)識到,她如今已恢復(fù)了女兒身,是個(gè)真真正正的姑娘家。 “快些回去?!眲⒎鞣畔萝嚭?,輕聲道,“今日真熱?!?/br> *** 八月初九,今科鄉(xiāng)試正式開始??忌谧蛉斩家讶胱?,要至明日初十才能交卷出場。接下來,要到八月十六才正式考完。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,往年有些興奮過度的考生,甚至有在貢院里憋了三天后,還能有精神登樓賞月。 不過建平五十四年的八月十六,沒有月亮。 烏云蓋頂,大雨將至。 “得虧了不是昨兒個(gè)下雨,不然那號舍得被水泡住?!笔Y存抿了口酒,輕輕吐出胸中濁氣,“眼見著要變天了,回屋多加件衣裳?” 站在檐下抬頭望天的劉拂回頭輕笑道:“來了?”接過蔣存遞來的酒杯,一口悶盡,“暖了?!?/br> 這是她特意從饒翠樓搬出來的菊花酒,望日驕親釀,甘醇芬芳。 菊花酒本是中秋夜佐著秋蟹配著月光喝最好,中秋在秋闈的緊張氛圍中度過,劉拂只與陳家兄妹偷偷潛回饒翠樓,陪著望日驕與春海棠吃了頓小巧精致的中秋宴。 今日劉拂早早來了方奇然等人同住的別院,在見著他們除了疲累外并無異常,以及聽聞謝顯并未被抬出去外,劉拂便攆了三人去休息,自己在這處算得上極別致的小園子中獨(dú)個(gè)賞著夜色。 晚些時(shí)候見著變天,她就溫了壺酒,卻沒想到除了陳遲外,還能有人與她同飲。 劉拂回到屋中,將一直放在爐上的酒壺拎了出來,先替自己滿斟一杯,后替蔣存添了點(diǎn)。 “看來二哥今日,是準(zhǔn)備留下驚世大作了?!彼肫鸪跻姇r(shí)的情形,忍不住調(diào)侃道,“可見是在考場上沒寫夠?!?/br> 蔣存也不惱,只垂眸笑道:“你莫笑我,今日到蠟盡前我才落下最后一筆,不然也不會讓奇然他們在外面多等那么久?!?/br> “他們還在睡?” “想是累壞了?!笔Y存想起一事,忍不住猶豫道,“奇然還好些,倒是阿行,這幾夜都沒好好睡過?!?/br> 自他們回來后只打了個(gè)招呼,便哄他們?nèi)バ菹⒌膭⒎饕荒橌@奇。 以周行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心思,竟會在小小鄉(xiāng)試的最后一場,緊張到睡不著覺? “他……”蔣存的話音打了個(gè)幾不可查的停頓,到底用暗藏試探的目光望向劉拂,“你沒發(fā)現(xiàn),他回來后一直躲著不見你么?!?/br> 劉拂便是知古知今知未來,也猜不透這是怎么回事。 “阿行被分到了茅房旁,別說睡覺,連飯都沒吃下兩口。”蔣存緊緊盯著劉拂,“他在回來的車上,便急匆匆換了身衣裳?!?/br> 貢院的號舍全是隨機(jī)分配,便是閣老之子也有可能分到糞號,一般在這個(gè)風(fēng)水寶地的,別說出色發(fā)揮,不被中途抬出來就算好的。 更何況,這還是秋闈暖日,與冷冰冰的春闈不同,味道更要濃郁十倍。 恐怕這九日一過,周三公子能瘦上兩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