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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倒是離我們春深苑不遠,只要過一道角門就能過來了。巧的是,那邊正好有四間空屋,竟叫我們一人落了一間。這原不合規(guī)矩的,只是那幾間屋子都不大,原也住不下第二個人,方mama也說,只當是陪罪的,故而倒也沒人說閑話?!?/br> 李mama嘆息一聲,又道:“這又何必,不過是忍一忍的事……” 一個“忍”字,叫珊娘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。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,就聽得那邊五福跳將起來,嚷嚷道:“忍忍忍,mama總是這樣,便是我們?nèi)痰茫瑒e人哪里就肯忍了?!” “咦?”珊娘睜開眼,“她這是怎么了?” “我生氣!”五福氣呼呼地道:“我替姑娘生氣!” 既然開了口,珊娘便不再逗她了,笑著問道:“好吧,你生氣。你替我生什么氣?” “五福!”奶娘忍不住再次拿眼逼住五福。 五福噘起嘴兒,告狀道:“mama不讓說呢!” 其實,便是李mama不讓說,珊娘也能猜得到,定是她們在外面聽到了什么不好聽的話。 她嘆了口氣,抬頭看著李mama道:“不管外面?zhèn)髁耸裁丛挘铱茨銈冏詈眠€是先告訴我一聲兒,也省得將來誰問到我這里,我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得了珊娘的話,五福當即把那扇子一扔,憤憤不平道:“是姑娘說的,咱們不惹麻煩,可也不怕麻煩!才剛輪到我跟六安去大廚房里用晚膳時,我們在大廚房里聽到,也不知道是哪個房里的丫頭在那里嚼蛆,說姑娘欺負二爺不說,竟還管到大爺?shù)脑鹤永锶チ耸裁词裁吹?,我一聽就火了,想要拉著那丫頭理論,偏那廚房里的人竟好幾個都偏幫著那丫頭,居然放跑了人!我回來告訴mama,mama卻又叫我們?nèi)?,還說我不該在外面惹是生非。這哪里是我惹是生非?!明明都被人欺負到鼻尖上來了,我再不說話,豈不被人當作縮頭烏龜了?!” 珊娘看看李奶娘,忍不住抬手撐住額,默默長嘆了一聲。 她的奶娘人好心好,偏偏就是為人過于……相信美德。相信人性本善,相信只要她萬事忍一步,別人便也會君子地跟著退讓一步。卻是不知道,當君子對上小人時,君子越是君子,小人便會越是小人…… 恰正是因為奶娘這樣的品性,偏偏遇到她丈夫那樣一家子小人,才叫她最后遭遇到那些不幸……而正是因為奶娘的善良,才會被家里逼得走投無路時,怕牽連上她而選擇了自辭出去……偏她竟以為奶娘是出去享福了…… 因著一個“忍”字,奶娘便是被人逼得走頭無路,也從沒想過向人求助,只被動地選擇著忍讓,一忍再忍,直到無處可忍,生生被人逼死…… 偏那時候,她竟仍是什么都不知道,還給了喪盡天良的那一家子很厚的饋贈…… 奶娘的忍,不僅害了她一生,也叫珊娘終身負疚…… 對于前世,珊娘已經(jīng)有了深刻的反省,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走回老路,可奶娘卻是沒有她這樣的奇遇,自然不會知道,她這種稟性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厄運,也自然不可能有那種自救的覺悟…… 想著奶娘的家事,珊娘的眼眸微微一閃,忽地一陣冷笑。這一世,有她護著,奶娘自然不會再吃那樣的虧。但若是奶娘始終不改她那爛好人的脾氣,怕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奶娘依舊還是會說…… “吃虧是福吧?!?/br> 只聽奶娘嘆了口氣,看著五福道,“當初你在西園時,脾氣看著也沒這么火爆,怎么這才回來兩三天,就變成這樣了?倒沒的給姑娘招禍……” 珊娘的媚絲眼兒一瞇,忽地在浴桶里翻了個身,伏著浴桶邊緣問著奶娘道:“五福哪里替我招禍了?” 見她整個手臂全露在外面,奶娘趕緊將她往水里按去,搖著頭道:“咱們才剛回來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。也不是別人說什么,大家就信什么的,公道自在人心?!?/br> “公道自在人心嗎?”珊娘一陣冷笑,“何謂公道?何又謂人心?任何事都可以有兩種說法,便如昨兒的事,在我們看來,是那小屁孩兒找事,可為什么廚房里竟傳出那樣的話來?何況我確實是打了他,他也確實是在我這院子里跪著的。人們傳話,往往并不會考慮全部的事實,只傳著自己聽到的說法。而若是我們不辯駁,別人便只會知道那小屁孩兒挨打罰跪的事。這樣‘事實’傳多了,信的人自然就多,自然也就成了所謂的‘人心’。人心向背,自然就成了‘公道’。奶娘所謂的‘公道自在人心’,其實說白了,是可以由人隨意掌控的。奶娘若是一心把所謂的‘公道’放在別人的‘人心’身上,我只怕奶娘終究是會失望的?!?/br> “就是就是!”五福連連點頭道,“便是今兒的事,若不是姑娘出來說一句,可不就叫大爺受委屈了?!所以我才氣不過,在大廚房里鬧了那么一場……” “哦?你鬧事了?”珊娘扭頭看向五福。 五福一扭嘴兒,“姑娘也太小瞧我了,‘有理有節(jié)’這四個字,可還是姑娘教的呢!我只是按照府里的規(guī)矩,把那些人都教訓了一通而已?!?/br> 三和笑道:“我也覺得五福鬧上一鬧也好。便像姑娘所言,事情總有兩種說法,若是只能聽到一種說法,可不就叫人生了偏頗?總要叫人也聽一聽我們這邊的說法才是?!?/br> 奶娘看看這“狼狽為jian”的主仆三人,又嘆息一聲,搖著頭道:“我是說不過你們?nèi)齻€。可有一條,姑娘家家的,總該謙和溫順些才是,不然怕是要被人說閑話的?!闭f著,她叫過五福替她繼續(xù)為珊娘烘著頭發(fā),她則轉身進了臥室,不知去拿什么東西了。 于是五福過來接了手,一邊沖著珊娘一陣擠眉弄眼。她們都是深知奶娘稟性的,一來怕給人添麻煩,二來怕引人說閑話,三來嘛…… “……走路都怕踩死螞蟻?!蔽甯惖缴耗锒?,低聲道:“mama要是知道姑娘打了九爺十爺?shù)氖拢€不得嚇破了膽?” 珊娘笑著睇她一眼。 五福又道,“我只擔心九爺十爺回去亂說呢。” “若是你,你會說你被個女孩打了的事嗎?何況還是在搶別人錢的時候?!鄙耗镄Φ?。 五福頓時釋然,沖著珊娘彎眼一笑,又扭頭看看仍在臥室里翻找著的李mama,低聲道,“我跟姑娘打賭,便是mama知道姑娘打了人,怕也只會說對方不是?!?/br> “是啊,然后私下里教訓我:吃虧是福。” 她學著奶娘的腔調(diào),不想奶娘拿著一疊干凈毛巾出來,正好聽到了,便嘆道:“是呢,吃虧是福。姑娘便是受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