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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壁上觀的家長們,再看看她家老爺。她家老爺這會兒不僅自個兒縮著個脖子,還硬拉著兒子不許他過去動手,婦人頓時惱了。她不能拿珊娘兄妹如何,總能拿自家丈夫出氣,便爬起來,過去就哭嚎著撕扯起她丈夫來,一邊嘴里還罵罵咧咧地罵著她丈夫是個“縮頭烏龜”。 這屋里正鬧得歡實,以至于門上響起敲門聲時,竟只除了仍站在門邊上看熱鬧的桂叔,誰都沒有注意到。 于是桂叔也不問此間屋子主人的意思,竟就這么直接開了門。 門外,五皇子周崇拎著一個瘦小學(xué)子的衣領(lǐng),才剛要進屋,忽然看到屋里這一團亂,不由站在門邊上一陣發(fā)愣。 他的身旁,林如軒也是一副愣愣的模樣。 而屋里的珊娘見了這兩張熟面孔,不由就心虛地把身形往她哥哥背后藏了藏。 林如軒看看周崇,想了想,在那已經(jīng)被打開的門上又敲了兩下,揚聲對著書案后的先生道:“先生,學(xué)生有事稟報?!?/br> 先生這會兒正一個頭兩個大,巴不得能來個人打一打岔,忙道:“進來?!?/br> 于是,周崇威脅地晃了晃手中拎著的那個瘦小學(xué)子,便跟在林如軒后面進來了。 這林如軒是書院的學(xué)生,先生自然認識,周崇卻只是跟著林仲海來梅山書院“游學(xué)”的,先生并不認識。但被周崇拎在手上的那個小小少年,先生倒是認識的,也是他的學(xué)生。于是先生不解地指著那二人問著林如軒:“這是……” 林如軒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,這才道:“知道先生這里正審著案子,學(xué)生怕先生這里需要人證,就把當事的另一個人給帶來了?!?/br> 卻原來,事情的最初,是那三個少年敲詐被周崇提在手中的那個瘦弱少年的零用錢,卻不巧被侯瑞看到了。侯瑞一向以俠客自居,豈能容得眼前有這等不平之事,便伸手管了閑事。偏那小個子膽子小,看到那四個人打成一團,他竟一縮脖子,就這么不聲不響地溜了…… 而三個少年,自然不肯說自己是敲詐別人才被侯瑞收拾的;侯瑞這中二少年正中二著,就更不肯說了,于是事情才鬧成這樣…… 好在這件事不是什么撕扯不清的事,先生便按著學(xué)里的規(guī)矩處罰了那敲詐三人組,同時,以俠客自居的侯瑞也沒能逃掉一個打架斗毆的罪名,也被罰了課業(yè)。 至少在先生看來,他已經(jīng)處罰得很是公正了,不想那十三姑娘竟仍不滿意,又道了聲:“等等。” 第34章 得理不饒人 珊娘上前向著先生屈膝一禮,抬頭又道:“先生處罰得很是公正,只是還有兩件事,望先生再主持一下公道。頭一件,正所謂‘君子所守者道義,所行者忠信’,雖說我大哥行事沖動了些,不該在書院里動手打人,可到底是為了維護忠信道義,沒給我父母丟了臉面。偏才剛我過來時,就聽到這里幾位長輩竟那么不辯是非黑白,口口聲聲指責(zé)我父母的不是,還說什么‘教而不養(yǎng)’。我大周律法明文規(guī)定,無故辱人父母者,便是為人子女的動手打殺了對方,那也是可減等之罪。如今我和哥哥就在這里親耳聽著人辱及我父母,若是不能替父母討回個公道,難為人子!還望先生替我兄妹主持公道!” 先生忍不住就是一陣頭痛。這十三娘,竟還得理不饒人了! 誰知他這里手指尚未撐上抽痛的額頭,珊娘禮畢起身,竟又說道:“這第二件事的性質(zhì),則更為惡劣。先生自然知道,才剛那句話后面還有一句:君子所惜者名節(jié)。偏偏如今我兄長竟被人蔑以那等說不出口的污名!而事情整個經(jīng)過先生是親眼目睹的,其中的是非曲直想來我兄妹不說,先生心里自是明鏡一般。學(xué)生別無所求,只望先生能替我兄長主持公道,還我兄長一個清白!也省得將來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,傳出什么有污我兄長名節(jié)的話來。偏我兄長又是那種‘君子不言人惡’的稟性——不然也不會有今日被冤枉之事——日后若是再被人潑以這樣的臟水,先生叫我兄長是辯解好還是不辯解好?所以懇請先生替我兄長做主,以正我兄長的清名!” 說著,這珊娘再次盈盈拜了下去。 ——得,這侯十三娘果然沒白得那么多年的女魁首,引經(jīng)據(jù)典不說,還硬生生把侯瑞的中二病給“發(fā)揚光大”成了“君子稟性”…… 先生好一陣無語。且不說這十三娘在那里顛倒黑白,只這所謂的“名節(jié)”……便是真?zhèn)鞒鍪裁床缓玫脑?,怎么看吃虧的都只會是那個胖婦人吧…… 好吧,這才是真正的得理不饒人! 看著蹲在那里不肯起身的珊娘,先生揉著額好一陣為難。他可以管得學(xué)生,卻管不得學(xué)生的家長啊…… 先生正為難著,忽然又聽到一個聲音輕聲慢氣道:“我們姑娘說的是。我們大爺雖是男子,可也不是可以隨便被污了名節(jié)的。別的不說,要是叫人說我們大爺竟不長眼看中……呃,總之,還是請先生替我們大爺正一正名的好?!?/br> ——好吧,這話也夠惡毒的。 珊娘回頭,卻是看著那開口之人忍不住一陣眨眼。這說話之人,居然是那明哲保身的桂叔。 見她看過來,桂叔沖她悄悄抬了一下眉。 這小動作,頓時令珊娘皺起眉頭。兩世為人的她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她居然看不懂這桂叔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。 而那明哲保身的桂叔,這會兒則已化身為最忠誠的奴仆,站在那里板著張臉,義憤填膺地又道:“還有,正如我們姑娘所言,各位也欠我們老爺太太一個道歉。侯家雖家大業(yè)大,不愿意仗勢欺人,可也由不得人那么信口指責(zé)辱謾?!?/br> 所以說,成年人就是成年人,哪怕只是個下人。珊娘那么言辭犀利時,三家家長看她的眼神里多少仍帶著種說不出的輕視,偏桂叔這么一加注解,一個個當家人頓時就神色凝重了起來,卻是看得珊娘一陣默默嘔血。 好在那其他兩家也算是明白人,聽著珊娘他們的意思,便知道,他們主要并不是針對自己,加上先生在一旁敲著邊鼓,這兩家家長只略一躊躇,也就領(lǐng)著孩子過來給珊娘兄妹,以及那“因事務(wù)纏身而不能前來”的五老爺夫婦道了歉。便是那第三家胖婦人還想要鬧事,她家漢子又壓制不住,好歹那兒子仍是學(xué)里的學(xué)生,被先生那么一施壓,也不得不偃旗息鼓,過來勉強道了歉,然后一家子以衣袖蒙了臉,灰頭土臉地走了。 終于,世界又恢復(fù)了清明。先生坐在書案后長嘆一聲,抬眼看看桂管家和侯瑞,再看看垂眉順眼裝乖的珊娘,忍不住一陣搖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