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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立時在京城那些大氣闊朗的庭院里顯得獨樹一幟起來,直叫老爺?shù)谋狈疆嬘褌兛戳诉B呼一個“妙”字。老爺便干脆給這園子題了個“妙園”二字。后來林二先生又借著老爺?shù)膱@子起了兩回社,于是“妙園”的名聲,便經(jīng)由這幫文人墨客的口耳相傳而漸漸打了出去。 老爺雖然跟袁長卿說,只當是借他的園子請客的,可除了袁長卿請的那些客人外,老爺出于炫耀的心理,把他的那幫朋友也請了來。加上林二先生有意替袁長卿造勢,也給自己的朋友們放了風,說五老爺在園子里又折騰出什么新鮮花式了,于是那些老先生們也都硬傍著林二先生,跟著上門做了那不速之客。 一幫舞文弄墨的人聚在一處,自然不會像袁家請客時那樣,席間講的全都是些酒色財氣、市井八卦。酒酣之余,便有那來了興致的老先生當場揮毫潑墨起來,寫詩的寫詩,作畫的作畫。五老爺?shù)乃剑切├舷壬鷤兌际且娮R過的,自然來不會刁難于他,于是作為今日主角的袁長卿,就被老先生們纏上了。 要說袁長卿,早年間在京城里便有“神童”之稱,但那也只是說他書讀得好,加上他沉默的性情,竟是少有人聽說他在詩文書畫上有何建樹。而所謂“文人相輕”,別說他是今科的探花,便是他中了狀元,若不能拿出真才實學,也難以叫這些老先生們買他的賬。 五老爺也沒見過袁長卿在這方面有何能耐,不禁有點替他擔心??伤麩o意間一回頭,看到林二先生只渾不在意地跟今年的主考大人洪大人低聲說笑著,便知道,怕是袁長卿應該還是有兩把刷子的…… 袁長卿極難得地在人前賣弄著才情時,珊娘則和五太太一起,領著方老夫人等一眾女眷參觀著太太的繡房。 其實對于太太的“玉繡”,自從得了太后的賜字后,一家人就再沒藏著掖著了。只是五太太在人前一向沒什么存在感,且周崇和袁長卿那里又故意控制著消息的渠道,倒叫京城里的人全都不知道五太太跟玉繡的關系。今兒家里請客,太太也沒當一回事,偏客人里有眼尖的,看到五老爺府上連門上掛的簾子都用的玉繡,頓時一陣大驚小怪。太太原就是個沒什么心計的,就傻乎乎地認了——那是她繡的。加上當初她學著珊娘裱起來的掛屏,更是一下子就叫人認出了她的身份。于是,這些太太小姐們就起著哄,一起跑去參觀太太的繡房了。 別人倒也罷了,不過是當今天知道了一個日后的談資,唯一有一個人幾乎氣炸了肺腑。 誰? 袁府老太君! 是的,袁老夫人也來了。 所謂世家大族便是如此,哪怕背后恨得就差要相互捅刀子了,當著人前,卻是該裝著慈祥的裝著慈祥,該扮著孝順的扮著孝順。前一世時,珊娘便是這樣的一個偽裝高手。這一世,她原不想自己再變回那樣的,可世情如此,她若不那樣,最后吃虧的只會是她和袁長卿。所以,就算心里再不愿意,那請客的帖子,他們還是按規(guī)矩往袁府里遞一份,不然就得被人說是目無尊長了…… 至于袁老夫人,其實說起來,接到帖子后,她也一點兒都不比珊娘好受。家里別的人都能找著借口不來,偏她不行!雖說她若不來,可以叫人說袁長卿的閑話,可她若真敢不來,不定袁長卿還沒有受害,袁家又得“上頭條”了……如今五老爺已經(jīng)不再到處嚷嚷著說是袁四老爺偷了畫,反正這件事已經(jīng)成了懸案,可五老爺被袁府的下人推搡失禮一事,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所以,便是沒有四老爺那件事,袁家也成了理虧的一方。老太太若是不來,又怎么在人前裝著兩家已經(jīng)冰釋前嫌的模樣?又怎么替袁府挽回名聲?所以老太太咬碎了牙齒也得來。 偏來了后,又叫她知道了這么個令她大口大口默默吞血的消息——不務正業(yè)的五老爺是那鼎鼎大名的疏儀先生也就罷了,居然連那見到生人就手足無措的五太太也是這么個不凡的人物…… 更叫她坐立難安的是,她原以為,便是五老爺夫婦出乎他們的意料竟都是名人,其實說白了,不過一個是畫匠一個是繡娘而已,于袁長卿來說,他們到底不能給予他什么實質的幫助。便是袁長卿的老師林二先生,也不過是文壇上有些名氣,到底從不曾入朝為官過,在朝中也沒有什么可供袁大借勢的力量。偏如今她來了才知道,五老爺雖然只是個“畫匠”,偏還造得一手好園子,且還勾得京里文人墨客們一陣吹捧,竟是把幾位老內閣們都給吸引來了……別小看了這些已經(jīng)致仕的閣老們,這些人雖然已經(jīng)退了下來,各自身后的勢力,卻仍是不容小覷…… 袁老夫人坐在那里心思不寧時,林如稚正由太太的繡活說到她們在梅山鎮(zhèn)時,五太太教著孤貧院的女孩子們學刺繡的事。 方老夫人一陣驚訝,問著五太太,“你是教她們你的玉繡嗎?!” 五太太憨憨一笑,道:“這是別人的叫法。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那個是不是玉繡,不過是我閑著沒事,對照著前人留下的東西瞎琢磨出來的東西罷了?!庇中Φ?,“我也只會那個,自然也只有教那個。” 頓時,眾人一陣嗡嗡議論。且不說這“玉繡”的價值,只五太太肯親身去孤貧院這件事,對于這些貴婦們來說,就是不可想像之事。 那主考官洪大人的夫人今兒也跟著洪大人一同來了。聽了五太太的話,她的眼一閃,湊到林二夫人耳旁問道:“你說的就是她嗎?” 林二夫人點點頭,又小聲道:“我竟也不知道她那個就是玉繡呢?!?/br> 二夫人是林二先生從杏林書院辭職出來后,才跟著林二先生回梅山鎮(zhèn)上的。那時候玉繡風波早就已經(jīng)平息了。二夫人又不是南方人,一點兒都聽不懂鎮(zhèn)上人那綿軟的口音,且雖然她知道五太太擅繡,只看著她毫不在意地把她的繡法教人,便當她只是擅繡而已,再想不到,她會的竟是天下聞名的“玉繡”。而雖說老夫人和林如稚都知道五太太的“秘密”,可因著之前五老爺一家被折騰得不輕,二人也從來不跟人提那些事的,所以二夫人竟也是這會兒才知道。 洪夫人點點頭,只拿眼尾掃了一眼那些仍低聲議論著的婦人,便又冷笑一聲,回頭問著五太太:“你竟不嫌他們臟嗎?” “臟?”五太太一愣。 “那些孤貧院的人,有些身上還有殘疾,還有人身上帶著病,你就不怕?!”洪夫人又道。 五太太又愣了愣,才搖著頭道:“也沒什么……其實他們都把自己收拾得挺干凈的,就是穿得破了些而已……” 洪夫人又是一聲冷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