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帶給魏老夫人禮物，還讓秋菊給嬤嬤一個荷包，里面放著一些碎銀，還包了一些點心，二兩茶葉，李嬤嬤很是滿意，這姑娘年紀雖小，但眼光好，是會來事的。

    “這就好?！蔽豪戏蛉怂闪丝跉?，身處這個位置，她可不能幫忙一白眼狼，即使是老爺吩咐也不行，多少人眼睛一直瞪著國公府想攀附呢。

    “害怕嗎？”夜深人靜，宋錦瑜默默地握著顧春衣的小手，十一月了，京城的夜風(fēng)很冷，樹葉幾乎都掉光了，一團團在地上與風(fēng)旋舞。

    沒有月亮的晚上，幾顆星星暗淡無光地閃著，仿佛隨時就會熄滅了，顧春衣突然想起去買茶葉途中船上的那一晚，星星比現(xiàn)在亮多了，她那時的心情是雀躍的，無畏的。

    “哦，害怕，那地方說是龍?zhí)痘ue也不為過。都說律法是公正的，可偏偏最高的那個地方卻沒有律法可言?！鳖櫞阂绿谷坏卣f，沒有隱瞞自己的情緒。

    人到最后關(guān)頭，才知道自己真實想法，從懸崖掉下來的那一刻起，顧春衣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想活著，要活著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。”宋錦瑜喉嚨緊了緊，千言萬語說不出來，只說了這三個字。

    “不要說對不起，不是你的錯，也不是我的過。”宋錦瑜做錯了嗎？沒有。顧春衣錯了嗎？沒有，既然都沒有錯，何來的對不起。

    宋錦瑜緊緊地摟著顧春衣，仿佛用盡力氣可以保護顧春衣不受傷害一般，他怕這一放手，就是永別了。

    “還不如采菊東籬下，任憑他東南西北風(fēng)呢?！彼五\瑜第一次萌生去意?？捎窒肓讼耄㈩櫞阂?，唯有此路徑，沒有賜婚的話，父親肯定不會同意的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他抗拒不了。

    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皇宮的宣陽門，半明半暗的宣陽門顯得有些斑駁迷離，宮門巍峨，守城門的禁軍們神情肅穆，老遠就能感覺到那股非比尋常的氣息。

    若大的宮門廣場上只有顧春衣孤伶伶一個人，和陽光照射下拉長的影子，人在這里顯得非常渺小。

    顧春衣正四處打量著，一輛馬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，下來倆個身手俐落的婢女，都在二十歲出頭，又下來一個嬤嬤，是昨日到顧府的那位，她打開車簾，扶著一位頭發(fā)斑白的老夫人下來。

    這老夫人儀表端莊，身上穿著戴的件件精美，皆非俗物，臉上滿是皺紋，已經(jīng)有老年斑了，但她腰身挺直，原來閉的眼睛忽然睜開，銳利光芒一閃而逝，仿佛看透人世間的人情冷暖，世態(tài)炎涼。

    這應(yīng)該就是魏老夫人凌氏了，顧春衣急忙上前見禮：“魏老夫人?！?/br>
    魏老夫人審視地看了一會兒，沒發(fā)現(xiàn)顧春衣哪里不得體，滿意地點了點頭問：“就你一人？”

    “是，小女本是山野之人，婢女舉止更是自然，所以......”

    凌氏一聽很是滿意，顧春衣舉止適當，又不勉強下人跟隨送命，可見也是心善之人。

    “李嬤嬤，你今天就跟在顧姑娘身邊吧?！绷枋享樖种概?，李嬤嬤原本就是宮里人，又跟她多次進宮，經(jīng)驗十足。

    這不是客氣的時候，顧春衣急忙致謝。

    “別叫得這般生疏，你跟少陽一樣，稱呼我一聲祖母吧?！?/br>
    在宮內(nèi)稱她為魏老夫人和祖母，待遇肯定不一樣，顧春衣從善如流，魏老夫人肯在這個時候認她，她自然樂意萬分：“祖母?！?/br>
    ”好孩子。“魏老夫人將手上的一只水頭十足的寬面翠玉鐲子擼了下來，抓著顧春衣的手就要往上套。

    第一百二十五章 進宮途中

    顧春衣被嚇了一跳，她平時不愿與陌生人親近。魏老夫人現(xiàn)在雖然面慈，但剛才可是審視很久的。而且二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，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。

    況且魏老夫人遞過來的那個鐲子，一看就不是凡品，她無功不受祿，哪里敢要了。

    “祖母，這使不得?！鳖櫞阂屡伦约旱姆磻?yīng)太大，會傷了老人心，當下輕聲道：“您肯花寶貴的時間前來為保護我，我已經(jīng)感激不盡了，春衣實在沒臉拿這個?！?/br>
    凌氏笑著抓過顧春衣的手，將那只鐲子給她帶上。

    “你已經(jīng)叫我祖母了，那我就是你的長輩了。長者賜，不可辭。”凌氏的手有些粗糙，手上還有老繭，與那些保養(yǎng)得宜的老封君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“這鐲子，是太皇太后賜的，你好好帶著，宮里那些魍魎魑魅，見了自不敢伸手?！绷枋弦荒樀陌寥?，她本是忠勇伯府姑娘，手上也有功夫在身，平生最恨那些陰私損招。

    今天見顧春衣一個小姑娘得獨自面對，抱打不平的性子又出來。

    凌氏已經(jīng)把話說到這份上了，顧春衣還能說什么。

    只得行禮，鄭重的給凌氏道謝：“謝謝祖母，那出宮后我再還給你?！?/br>
    “說什么話，這種死物我有的是?！绷枋霞傺b生氣，看著顧春衣清澈見底的眼睛很是滿意，不是個眼皮淺的。

    能活得這個歲數(shù)，幾個人不是人精，誰有什么心思一眼就能看出來了。

    凌氏笑著抓過顧春衣的手，將那只鐲子給她帶上。

    顧春衣順手扶著凌氏的胳膊，兩個人慢慢地走著，偶爾低聲幾句，凌氏看著顧春衣的眉頭微皺，不由地安慰：“好孩子，別怕，我們先進宮，一會兒就回家?！?/br>
    李嬤嬤跟在后面，看見老夫人露出慈愛之意，有點詫異，在她記憶里，老夫人一直很強硬，就算對少陽這孫輩也是，可對顧春衣竟然如此。

    魏府多的是親戚，那些小花一樣的小姑娘多的是想賴在魏府里，可老夫人從來不理，看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，這姑娘不止得老太爺歡心，也得老夫人歡心呀。

    深秋時節(jié)，皇宮里一棵樹也沒有，沒遮沒擋的，寒風(fēng)直接吹到人身上，冰涼刺骨，顧春衣急走兩步，換個位置，擋著風(fēng)口。

    因此自己的事連累魏老夫人也跟著吹風(fēng)，她的心實在過意不去。

    沒想到此舉卻讓魏老夫人的心暖和起來，她生了四男一女，沒有孫女，女兒嫁后不久因病去世，只留下一個兒子，魏老夫人剛硬一輩子，大家也習(xí)慣她的強硬，沒人象顧春衣這樣不動聲色地照顧她。

    人都得將心比心，憑什么空口白牙要人家對你好？

    “皇后住在坤寧宮，太后住在慈寧宮，慈寧宮在后面，還得走一段路?！蔽豪戏蛉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