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回事？”爺爺在徐溫的攙扶下坐在了走廊椅上。

    徐溫覺得不好說，頓了頓，他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。

    “這些兒女，一個個都是債?！睜敔斅曇羯硢?，將坐下椅子拍得咚咚響。

    經(jīng)過半個小時的搶救，奶奶終于恢復(fù)了正常。

    張硯對一直守在旁邊的沈家人道：“別再氣著老太太了，現(xiàn)在的情況是，越快手術(shù)越好?！?/br>
    此言一出，沈家人臉色都沉重下來。

    為什么不手術(shù)？就是因為奶奶年紀(jì)大了，恐怕下不了手術(shù)臺。而現(xiàn)在張硯竟然建議盡快手術(shù)，這只能說明奶奶已經(jīng)是到了不手術(shù)不行的地步。

    “我們會跟盧教授協(xié)商，讓他盡早過來的。”徐溫開口道。

    李硯點了點頭，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人，給護士示意下便輕輕退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奶奶不多時就醒來了，除了臉色更黃一些，并沒有什么異樣，但是每個人心中都很不好受。

    “國強呢？”奶奶看向守在床邊的爺爺。

    沈爸出去給兒子打電話，但打了半天都是關(guān)機，當(dāng)回來看到病房中的情景時，他也被嚇得不輕。

    此時聽到母親喊他，沈爸連忙走到床邊，應(yīng)道：“娘，咋啦，你想吃啥，兒子給你買去?！?/br>
    奶奶搖了搖頭，未開口就流出一股渾濁的眼淚。

    “娘剛才夢到咱家小蓉小時候了，小摸樣乖乖地叫我奶奶呢”，她語音渾濁道：“小蓉小的時候也正是咱們家最窮的時候，你爹都五十多歲了，還和你一起去那遠(yuǎn)地方打工掙錢。我就和巧兒在家?guī)Ш⒆樱⊥鴐ama睡，小蓉跟著奶奶睡?！?/br>
    奶奶的聲音很輕，說地也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，但病房中的人呼吸都不敢太重，只靜靜地聽著。

    “咱們小蓉自從幾個月感染了那個病，一到冬天那腿就涼得和冰棍一樣。娘那時每天晚上睡覺前，就把廚房里的那口做飯的大鍋摘下來，用那點熱氣給她熏熏腿?！?/br>
    說到這時，奶奶臉上明顯帶了笑容，“小蓉四五個月就會嘣話兒了，那時她才剛一歲多，就會跟奶奶說話，知道心疼奶奶了。那次我又把她放到鍋撐上熏熱氣時，她竟然跟我說，‘奶奶，等我大了，也像這樣幫你熏腿’。當(dāng)時我就想著，憑著她這一句話，我這個奶奶就沒白疼她。”

    沈媽聽著，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，她使勁捂住嘴，才能壓抑住喉間的嗚咽聲。

    “待她大了，小彤和望之都立起來了，你和你爹也都不用出去掙錢了。我做奶奶的心中再舍不得，還是讓小蓉去跟著你們爹娘，唯恐她跟你們不親近。俗話說的好，一輩人不管兩輩事兒，你縱是時常對小蓉大聲小氣的，我除了把她叫到屋里來哄一哄，說你這個做父親的心里還是疼她的，我可說過你一句兩句？”

    沈爸紅著眼眶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她才幾歲你就把她送到她二姑家，我不摻手。況且她二姑就這么兩個侄女兒，怎么也不能苛待她。是不是心橙？”奶奶說著，看向床另一邊的二女兒。

    二姑姑沒有與奶奶的目光對視，只是不吭聲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你不想讓小蓉念大學(xué)，娘心里也不想。我只盼著咱們小蓉能找個老實肯干的人家嫁了，以后常帶著重孫回來看看我就好?？墒悄阊剑闵盐业拇髮O女兒逼得在外面三年沒法回家?！?/br>
    奶奶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，渾濁的淚水順著滿布皺紋的臉留下，很快將白色枕頭殷濕一片。

    “你剛才聽了幾句挑撥話，為了你那面子，就恨不得把小蓉從帝都綁回來，干嗎啊？”

    “娘，她是我閨女，我能害她嗎？”沈爸低了頭說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能害她，可卻是怎么對她的？”奶奶激動地抓著爺爺?shù)氖职胱似饋?，指著兒子道：“孩子回家了，我們都不知道影子呢，你就把她給打了回去？你還想怎么著??？我不管什么一輩人兩輩人的話了，你再逼小蓉就別認(rèn)我這個娘。她就是在外面做了錯事，你也不能再逼她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我知道了娘，您別激動，躺下歇著。”沈爸忙擔(dān)心地保證道：“她以后愿意怎么著就怎么著，我不敢管了行嗎？”

    爺爺立即瞪眼道，“你管孩子，你娘說過什么？怎么才一開口，就落得你個‘不敢’？”

    “爹，我不就是那么隨口一說嗎？”沈爸有些委屈道。

    “你讓望之叫上小蓉，明天就回來吧?！蹦棠烫稍诖采仙⒘艘豢跉?，說道：“我怕見不到孩子最后一面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奶奶，您說什么呢？”希彤立即就聲音沙啞地反駁，“動了手術(shù)就好了，您可還沒看見我結(jié)婚生子，我也還沒好好孝順您呢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，奶奶，您可別說傻話?！毙鞙匚兆∠Ｍ氖?，也跟著說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好”，奶奶點了點頭，卻沒有多少心力的樣子。

    爺爺看老伴兒此時滿臉疲累，便說道：“國強，待會兒你就給望之打電話，讓他和小蓉快點回來?！比缓髮χ鴰讉€兒女子孫揮了揮手，“都出去吧，我在這里看著就行。”

    一出病房門，沒有走出多遠(yuǎn)，大姑姑就指著沈媽說道：“巧兒，不是我這個做大姐的說你?？纯茨惆押⒆佣紤T成什么樣子了？當(dāng)初要不是你給小蓉弄錢讓她去帝都，現(xiàn)在她婚也結(jié)了孩子也有了，能讓咱媽念叨成這個樣子？”

    二姑姑也站在大姐旁邊，拿手指刮了刮臉頰，語氣鄙夷道：“剛才當(dāng)著那么多人被說道，我都替你們兩口子臊得慌。說來說去，巧兒，這件事都怨你了。當(dāng)初小蓉她爸就是隨口一句氣話，她傻要收拾了去帝都，你也傻啊，不說追出去把孩子哄回來，還借著錢送她走?！?/br>
    “大姐二姐，你們說的這是什么話？”沈媽眼淚撲簌簌直掉，“哪個當(dāng)娘的不心疼孩子，小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?。∥夷纳岬每粗粐鴱姳浦蕹鲩T去？”

    希彤緊緊地扶著mama的手臂，心中對兩個姑姑的氣再也忍不住，“大姑姑二姑姑，你們能別一有什么事就往我媽頭上推好嗎？”

    因為爸爸對mama沒幾分看重，家里的這些親戚姑姑們對mama常是什么話都拿得出來，希彤在爸爸的教育下從不言長輩之過，但現(xiàn)在她卻不想忍著了。

    希彤這話一出口，大姑姑二姑姑臉色都變了，看向沈爸道：“國強，你這閨女怎么教的，嘴這么利日后到了別人家可不好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