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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(jiān)是個活絡且有眼色的,打眼瞧見她神色微微停滯,順著目光望過來,一眼便瞧見那簾下一只鬧騰得正歡的貓兒,忍不住要笑出聲,攀談道,“女官喜歡這貓兒?” 她提足朝前走,沒說喜歡,也沒說不喜歡,只是眉頭擰了又擰,顯見是心不在焉的。 小太監(jiān)一個人也能唱獨角戲,是個堪當大用的,又續(xù)道,“女官定然不知,這是我們殿下昨日里養(yǎng)下的寶貝,說是娘娘宮里頭討來的,叫做什么‘尺玉’的……還是池魚來著…名兒倒是怪里怪氣…” 她足下一頓,只當自己是錯聽,忍不住又要確信一回,“你說叫做什么?” “尺玉啊……還是池魚……”自己也要迷糊,更況之旁人。 臨光壓下心里頭怪異,腳下步子卻未停,出得華容殿也未再多言。 反是出殿又另有旁的事,也不知那廊下等著的老嬤嬤是等了多久,瞧得她上前來便道,“女官有禮,老奴得了我們殿下令,來同女官說兩句話?!?/br> 她不動聲色,片刻回過神來。 那老嬤嬤倒是自發(fā),見她不言不語,徑直便道,“殿下道,女官今日受驚,改日邀您往曲瑞宮里頭喝茶?!?/br> 這話倒是輕巧,半點不瞞著人,管旁人東猜西想,由得他去。 臨光一默,算是應承下來。 作者有話要說: 館長就算只是出現(xiàn)了一下名字,也是出現(xiàn)【正直臉】 下章遛館長,我說真的 ☆、別來無恙 凜冬里時日過得快,不覺便要晌午,晌午之后再在正儀堂內理一會子事,這一日也就到了頭,不必點燈熬油,暮色落下來之時自去歇晚覺,隔日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。 臨光如此安生了兩日,本以為謹惠隔上三五半日便會叫她往曲瑞宮里頭去,可惴著一顆心左等右等都沒瞧見那打曲瑞宮里來的小太監(jiān),反是謹惠謹賢三人還是照常來正儀堂里點卯,蹉跎一整日也不見有何異色,倒顯得臨光時時刻刻將華容殿里事情記在腦里是個小家子氣的。 而這邊,宮里頭雪將要化盡的時候,恰是冬月廿二,各處俱都是蕭條景象,連院子里頭開著的金盞也萎頓不堪,當是要凋敗換上新的一茬。 臨光這一日無事,因是冬至,宮里頭忙著過冬節(jié),主子祖宗們自然沒那閑暇再來正儀堂應卯,她樂得討一個清閑,一早起來便精神萎靡眼皮子打架。 倒是萬萬沒想到,這閑討不到什么好,沒瞬息便要天降一個禍事到她頭上來。 也是命里定下來的劫數(shù),她逃不掉,推來擋去只有應下來的份兒,即便是硬著頭皮強上,也是一樣的因果。 正儀堂內,正是一場雜事方歇,她坐下來尚且未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喝上一口茶,那邊便恍然鬧騰起來,來往行步的,咳嗽說話的,一聲聲落入耳里,真是想裝作聽不見都難。 她難得起了興致,支起來兩只耳朵,也要做那聽壁角的勾當。 只聽一人說,“仔細著點,這筆洗同鎮(zhèn)紙可金貴,磕著碰著仔細你們腦袋!”聲音尖而細,透著股子少年不當有的諂與媚。 立時三五人應聲,各自散開去了。 片刻沉寂,旋即又有人言語,藏著點小心翼翼,試探道,“那長案之上歪著的花尊要否換過了再來?博金大人說是那大人不喜這花樣子……”隱約有幾分猶豫,終是將一口氣吐出來,又續(xù)道,“庫房約略還有個山茶花樣子的,窄口闊肚,替了這個當是不錯——” 一話未竟,那邊領頭的少年便接過話去,甚是贊同道,“倒是不曾聽過,不過既這樣說,應當是沒什么大礙,”說罷支使人便去跑腿,“拿了牌子往內庫跑一趟,說是立身館里頭韓大人急著要的?!?/br> 那被叫去跑腿的底下人未敢有言,忙出門去了。 臨光聽至此,突地覺出些不對來。 她又不是個傻子,實則耳聰目明到一字一句都能聽清,翻來覆去將聽的話想上一遍,突就不大坐得住。 耳聽著外頭吵鬧聲又起,斷斷續(xù)續(xù)足音不停,不知是自何處來的人,往著里頭來便一片忙亂。索性也不再坐著了,起身來行到外頭就欲要叫人。 外間伺候著的小太監(jiān)早不知曉跑了到何處去,留空蕩蕩一扇門,連個人影都沒處尋,臨光始邁步出來,豁然撞進眼便是明晃晃的一片光。 這時節(jié)恰是一日里晨影正盛時候,連太陽也不吝嗇,鋪灑開一宮碎金,縱是高墻深院,也擋不住的熱烈。 臨光瞇起眼,不必仰頭去望,也知這翠瓦紅墻有多耀眼,她步子未曾停,轉過廊下寬寬粗粗一條柱子,偏過頭去一眼便瞧見了斜對過那處,來來往往進出,真是好不熱鬧。 然不過是在這廊下略微一停步的功夫,那邊已有人先瞧見了她,遠遠便叫,“女官。” 她后退的步子一止,堪堪在廊邊停住,抬眉去瞧那叫她的小太監(jiān),不大開懷,“好好的不守著門又各處跑,俸銀不想要了?” 那小太監(jiān)后脖子一凜,縮了縮脖子卻還是要賠笑,一溜煙小跑過來,先給臨光行一個禮,這才壯著膽子道,“博金大人人手不大夠用,臨時使了奴婢過來,”他倒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,眼風里瞟臨光幾眼,又適時道,“博金大人尋女官,女官可要去瞧瞧?” 臨光挑一挑眉,雖是不大信的,可還是順著這話說下去,“可說什么了?” 那小太監(jiān)自然搖頭,答不上來,“女官折煞奴婢了,大人們的心思奴婢一個小人物怎的猜得到——” 話沒說完,已見臨光遠遠地去了。 他倒也識趣,半點不多話,摸摸鼻子徑自跟上去。 臨光對這院子熟得很,瞇著眼當瞎子也不會迷路,不過轉過兩條粗粗廊柱,再踏過十五塊青磚,面前過一道雕花紅漆門,提足入內便是立身館那寬而大的正堂。 正堂內目下倒是忙亂,一伙子人熱火朝天,趾高氣昂的趾高氣昂,低眉順眼的低眉順眼,也不知是仗借的是哪門子威風,倒是把底下一堆人使喚得團團轉。 她無暇他顧,徑直尋見博金便去找他,倒是極易瞧見,沒叫她費什么力氣。 博金此刻正老老實實坐在窗下監(jiān)工,他倒是尋的個好地方,面前置一張不大不小的幾案,又擺上頂頂好的蓮紋青花盞一樽,里頭茶湯正熱,翻著三兩片翠綠的葉梗。 見得臨光來,他將手中茶盞蓋子一撂,瞧著她便道,“你倒是好大的架子,三催四請都不見你來,真是要等到白頭?!?/br> 臨光支著一只耳朵聽,另外一只也不是個擺設,聽罷了“刺溜”一聲就冒出來,末了還盡職盡責敷衍道,“嗯,勞大人三催四請那是我的錯?!钡菇^口不提哪里來的三催四請,生生擔下了這亂扣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