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28
在這震場子,奴婢等便告辭片刻……”又要暗地里就著臨光衣袖一扯,險些將她摔到明可鑒人的地上。 臨光*氣勢一低,少不得順著這話說,“全依著小姐做主,臨光自然是隨著嬤嬤行事的……” 高嬤嬤這方松下一口氣,眉間難掩得色。 自然有眼尖又會瞧風向的小丫頭過來領這兩人一同往外,轉一個場便是順芳樓邊上一個小小看書堂,整治得通透明亮,窗下又擺上三五盆金盞,一入內撲鼻就是幽幽的香。 那領路的小丫頭臨光瞧見過,這時倒是不拘謹,瞧著兩人就道,“姑娘囑奴婢留在這書堂伺候,嬤嬤同女官若是有什么短了缺了,或是要茶水瓜果,只管吩咐奴婢……” 大戶人家家風好,小小一個奴婢也有氣派,教養(yǎng)得同小門小戶嬌養(yǎng)著的小姐一樣。 臨光瞥一眼那丫頭水蔥一樣的手,沒說話。 反高嬤嬤是個話嘮,一來二去便同這姑娘熟了。姓甚名誰家在何處全都打聽得門清,只差再過去問一聲人家老子娘年歲幾何。 那兩人正說著話,恰說到這魏侯家后府好大一個荷花塘子,夏天花開的時候擠擠挨挨好不熱鬧,高嬤嬤道,“原宮里頭倒也是有個水塘子的,只年歲久了,倒少人去,愈發(fā)荒涼了些……”唉,嘆一口氣,為的是年華老去或是如何,誰又知曉。 這丫頭叫挽風,魏壓芳身邊一等一的丫頭,也是個伶俐的,“嬤嬤不必多想,左右這塘子盡都是些水,花開了也沒什么好瞧,粉粉綠綠一塘子……” 臨光聽著無趣,眼皮子一抬,要越過敞開著的窗去瞧外頭。 魏侯家的宅子建得精巧,連窗也開得精巧,不高不低一扇,人在屋子里頭坐著,只消眼睛朝外一瞟便能瞧見外頭好大的一片天。 連帶著金鑲玉造一棟樓也映在眼里,這魏侯疼閨女真是疼到了骨子里。 她不大在意,自己卻要循著身邊兩人談話聲想些年歲久遠的事。記憶里家中廊下當也是有那粉粉白白的花的,粗瓷缸里養(yǎng)著,夏天開時擠擠挨挨成一片,綠得扎眼,同紅木廊柱映襯起來真是極奇怪的一景。 她那時年紀小,不知自何處尋來兩條魚,朱色脊背好似能劃破巨浪,長長的尾巴圓圓的腦,天造地設為水而生。 “刺溜”一聲,魚入水,連半圈波紋都蕩不出來。 真是無憂無愁。她忍不住抿起唇,想再回憶些那時事,可耳邊卻有破風聲傳來,要生生攪壞她一場旖旎好夢。 只聽那邊吱呀一聲,是隔壁那順芳樓久扣著的門叫人打開,旋即是琢玉清脆的聲音,“姑娘,大爺這已走得不見人影,目下可要去看書堂見高嬤嬤?” “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?”魏壓芳的聲音有點頓,又有點緩,顯見是心不在焉,她停片刻,招手去叫疊蕾,“大爺送來的金絲籠子呢?” 只一墻之隔,疊蕾的聲音雖是輕,卻也還是乘著一片風傳入耳里,“廊下懸著,姑娘沒吩咐,奴婢斷斷不敢妄動……” “改日去尋只巧嘴的八哥,也不辜負了這頂好的籠子……”真是不知米糧銀錢幾多貴賤的嬌嬌女,一只金絲籠只配得起一只灰不溜秋的丑八哥。 疊蕾沒敢有異言,自然應著記下了。 一墻之隔有一瞬的寧靜,可這寂靜不過片刻,旋即又被一陣風吹散,只聽魏壓芳仍舊平緩的聲音,朝著底下人道,“去把小門那湯婆子叫了來?!?/br> 不曉得是誰一聲應,徑自開了門出去,吱呀吱呀一頓響,那木門要將大宅里所有的隱秘腌臜都掩藏。 看書堂這邊倒是一瞬沉默,高嬤嬤諱莫如深,一副知曉模樣,挽風面色頗多尷尬,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垂著手立到一邊,再也沒了先前那多話樣子。 反是臨光支著耳朵,五味雜陳都叫眼前這情形逼退得一點不見。 不過半刻,那邊湯婆子當是到了,踢踢踏踏一陣腳步聲響,年老的聲音便傳了來,“見過姑娘?!?/br> 魏壓芳沒理,將人晾著,“倚雪,去將門關了……” 倚雪隨了魏壓芳好些年,到這時候哪里還不懂這是什么意思,她又不是個傻子,訥訥半晌,終是只有一句勸,“姑娘……這宮里頭女官還在……怕是不大好……” “怕什么?有妖魔能吃了你不成?”一時又要擺架子,真是好大的威儀,“左右一個婆子,她還能治我的罪不成?” 真是個歪理,要將人問得啞口無言,怎樣也說不上話來,只有灰溜溜去依言行事。 那老舊的門關上,好似連聲音也隔絕不通,看書堂這聽著竟是小了許多。 然則魏壓芳的聲音還是飄過高墻傳來,“倚雪,去給我掌那老殺才的嘴……”這人慢條斯理,細細緩緩的聲音有點閨中少女獨有的軟,可說的話卻是尖刀一把,要直逼人而去,哪有什么余地留下。 管你是好是壞又是善是惡,給你一棍殺威棒,打得皮開rou綻鮮血長流再說。 湯婆子到這時才有些懵,“撲通”一聲跪下地,連話都說不完全,“姑娘……姑娘這是要做什么……” “哼,還要問?”她不叫人死個明白,使了倚雪便又要發(fā)狠,“倚雪,給她一個痛快……” 誰家的女嬌嬌能蠻橫到這般地步,說打便打說罵便罵,全憑仗自己一顆心行事,什么后果都不計。 說來說去,怕也只有魏侯這一家。 那邊不知倚雪說了什么,極低抑的聲音,旋即是魏壓芳不緩不慢的聲音,“好,就叫你知曉知曉……”一個斷句就愈發(fā)慢上一分,這人深知如何折辱人,“前些時日提你去守小門,我說的什么?” 湯婆子抖抖縮縮,良久才有聲音應,“姑娘說……說……”她硬氣不起來,平素對著外人所有的不講道理到了眼下都不頂用,只有自求多福的份兒,“……說……但凡是前頭院子里……有丁點風吹草動……” 一句話要分成許多段來說,真是惹得人不耐煩,連帶著眼神也一厲,“說下去?!?/br> 那聲音愈發(fā)抖得厲害,也不知是叫這人嚇住,還是存了必死的心,竟難得順暢道,“……姑娘說,但凡是前頭有丁點風吹草動……都要立時來同姑娘稟報……”重重喘一口氣,真是要把一顆心都交代出去。 可旁人不叫她快活,只等她話音落便接話,“那你是怎樣做的?大爺來我為何事先沒瞧見你來通稟?”尾音軟軟翹起,分明軟糯,可聽來無端端叫人不大開懷。 “姑娘饒命姑娘饒命!”湯婆子不答,一顆頭“撲通”一聲叩到地上,“奴婢……奴婢……” 說一千道一萬,實則這姑娘早叫家里頭養(yǎng)得驕縱,哪里能聽進外頭說的話,少不得還是依著自己心意行事,手一揮,就叫倚雪上前,“還愣著做什么,要我親自動手不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