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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瞥這兩人見錢眼開模樣一眼,雖不大屑,可還是笑著同他們作別,“既然這樣,少不得說一句勞煩……” “不勞煩不勞煩……”一人擺擺手,反是另一人多了個心眼,又多嘴問上一句,“這爺究竟是個什么來頭,怎的往日這府里頭未曾見過?” 濟陽一臉笑僵住,眉毛皺成一團,好半晌才答話,“都說是遠王府里頭的,哥哥還問這話,莫不是不信?”他腦子活,眼珠子一轉(zhuǎn)就平白得了個身份,二話不說給自家大爺安上,“府里頭新近來的幕僚,最得殿下信,這總得了吧……” “哦哦哦……怪不得……”那兩個小太監(jiān)點頭哈腰,終是信了。 濟陽懶怠再同他們說下去,又啰嗦幾句好話終是把人糊弄住,哄得人樂顛顛走了,這才一溜煙小跑過來,在馬車前點頭哈腰一個笑,“大爺?!?/br> 韓功予已等了他片刻,見他來了,也不多話,只是平靜問道,“妥帖了?” 濟陽再點一回頭,“沒差池……”又嬉皮笑臉過來,要同主子討賞,“這趟差事大爺可還滿意?可是花了好些銀錢……” 話沒完,得韓功予一個白眼,“回去再說?!?/br> 好罷,他灰溜溜摸摸鼻子,再也不敢廢話,只好認命過去牽了馬,再給自家大爺賣命,當一回趕車的車夫。 他這邊愁眉苦臉哀嘆連連,覺著伺候自家大爺真是不容易,丫頭管家車夫的活都要做不說,領(lǐng)的工錢卻少,還抵不上人家討一個賞,那邊車內(nèi)韓功予卻是如臨大敵。 他甫一入車便對上臨光一雙沉得堪比海深的眼,可奈何這人臉皮厚比城墻,不動聲色撩袍坐下去,半分客氣也沒有。 倒也是,這本便是他自家車產(chǎn),是坐實躺全憑自己意愿,哪容得旁人置喙。 臨光掀一下眼皮子,瞧他半句話也不多說,自己索性也閉了口。 沉悶如同一場暴雨將來,兩人拼的是忍功,端看誰先忍不住,那人便輸了。 好半晌,臨光垂眉,心下嘆一口氣,自己先沒了聲勢,打破這沉默,“給你。” 韓功予抬頭,對上她兩眼,漆黑如同黑珍珠的眼,偏偏里面光點閃爍,星子落入她眼眸一樣,映出他一張茫然的臉。 他定定神,不解,“哪里敢勞煩……”眉一低,恰恰望見她一張攤開在他面前的手,托著一方錦帕,疊得方方正正,正要往回收。 遂忙不迭改口,領(lǐng)了這殷勤,“多謝?!?/br> 臨光也曾見過這人翻臉無情模樣,目下只不過反復(fù)無常,倒也還能忍受,待他拿了帕子才收回手,安安生生坐著沒再說話。 韓功予便在昏昧不定的光影里抖開她一方趕緊錦帕,也沒多看,抬袖將自己眉邊拭了拭,手就停了。 那帕子上繡的是一朵山茶花,翠枝粉花開得何其妍麗,叫這鮮血一染,沒來由平添三分妖嬌。 他看也不看一眼,只是把帕子又疊成原樣,放在手里托著,兀自開口,“有些事當是輪不到我說,可事至如此,卻沒那個道理眼睜睜瞧著你掉進火坑里去……” 臨光沒接話,只是眉頭皺得緊,一只手也忍不住在袖下捏緊。 韓功予沒察覺她異樣,似是在糾結(jié)措辭,頓了片刻方又繼續(xù)朝下說,“這回是我唐突,思來想去道理要同你說明白,不然省得你又一股腦怪罪到我頭上……” “我何曾……”臨光正要辯,可少不得想起從前舊事,話也就噎了回去。 他立時擺一張“就是如此”的面孔,理所當然壓低了聲音,“罷了,不同你爭,且還是說眼下,這遠王這宮廷,還有這時局……” 臨光身子僵住,只有聽他說話的份兒。 他聲音低得不像話,柔柔軟軟似是暗夜里流淌的河流,“這話本不用我來給你說,可思來想去,到底是韓家虧欠你一回,這恩還了也就罷了……”小幾上有茶,他自顧自倒一盞來潤喉,直言不諱,“不日,那巍峨府第怕是要倒了……”抬袖一指,恰恰是片刻前轉(zhuǎn)過一個街口的遠王府第。 ☆、萬事終焉 臨光再胸有成竹,到此時也要驚詫,她面色猶疑,直勾勾拿眼瞪他,“說到底為的是什么,還請大人賜教……” 韓功予正掀開茶盞蓋撇茶葉沫,聞言手下未停,姿態(tài)也端得極穩(wěn),“不過一句話,道理全都擺到明面上來,竟然還要我來細細解釋給你聽不成?” 她啞口無言,只覺得腦袋是懵的,身上寒氣一陣賽一陣,忍不住呼吸有些急促,話出口已經(jīng)成了逼問,“做何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,若真是這樣,豈不是跟傻子無異……”愈發(fā)說下去愈發(fā)小聲,連自己也有些氣勢不大足夠。 韓功予倒也不急,只“嗒”一聲擱下手中茶盞,抬眼牢牢盯住她,“有句話叫‘閻王叫你三更死,哪敢留人到五更’,這話雖是說得不大好聽,但道理是那么個道理,上頭主子說了容不得,下頭自然要捧著爭著去獻媚,還不是一句話一個錯的事,拿捏住了就能治人罪。” 臨光借著一口氣倚著車壁,軟枕叫她壓出一道軟而彎的弧來,可她無端端就是覺得脊背僵硬,好似壓了一塊大石,怎樣都直不起腰來。是以連話也說得有氣無力,“倒是要多謝大人指教,救我一命,又叫我瞧清了這時局……” 韓功予便略低下頭,攢出意味難明的笑來,“好說,不過是舉手之勞……” 算這人還有點良心,臉皮不至于厚到居功。 可這般模樣落在臨光眼里,霎時就成了墻頭草,不必風(fēng)吹,自然就要兩邊倒。 果真下一刻又聽他慢悠悠添上一句,“實則你也不必謝我,遠王這樁事,早晚要挑開來說,不是今日就是明日……” 臨光瞄他一眼,將他胸有成竹樣子在眼底咂摸一遍,始才恍然驚覺,這人從前便與東宮私交不錯,雖是同萬平宮里沾親帶故地占了個表親的名頭,可說到底,這墻頭草歪的是哪邊,還不是看那邊風(fēng)高浪大。 她憋住一口氣,決意要探尋個究竟,“我從來都不知曉,為何這遠王能夠說倒就倒……” 韓功予不介意同她分享,一番話說得也不見怎么遮掩,倒是將內(nèi)里情由說了個八成,“從來東宮都與這殿下不對付,宮內(nèi)行走這許多年,若是你說你不知曉,我可不會信你,這兩人爭來斗去,終該有一日要有一人落敗,不過是早晚問題,到了時候,也就沒什么要周旋下去的余地,你說是不是?” “還是說,你當這段時日遠王松閑是真的松閑,春風(fēng)得意如花美眷啊,還不是后頭主子縱的,不然他那里來的時間尋花問柳,光是府里頭丫頭便不知玩弄了幾多,再縱下去,龍袍也不知織了幾件,遲早要入宮闈逼皇權(quán)……” “其他的倒是不說,單單是這如虎似狼的東宮,便不是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