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
    玉蝴蝶看了看手表，道：“再過十五分鐘，許平就該被送走了?！?/br>
    那經(jīng)理還站在那里，蕭失云揮揮手，“顯然這位小姐并不想吃東西，你先下去罷?！庇窈值溃骸芭?，還有十四分鐘?！?/br>
    蕭失云揉揉太陽xue，皺著眉道：“大清早的你又弄什么鬼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許平在哪里，許何之也知道了，聽說他親自去拿人了?！?/br>
    蕭失云瞥她一眼，“人在哪兒？”

    “先說條件，我也不廢話，我要青旗一半的產(chǎn)業(yè)，你同意，我馬上告訴你地址，你不同意?！庇窈鹕恚溃骸澳且慌膬缮?。”

    蕭失云低頭笑了起來，玉蝴蝶真的拉開玻璃門下樓了，蕭失云想了一想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追了上去。玉蝴蝶穿了一條闊腿褲，腳上是一雙平底鞋，蕭失云拉起她的手臂，道：“我需要準備，你幫我拖延一下，五分鐘，五分鐘就好。”

    許平在大梅一間包房里睡著，里頭還有兩個穿著浴袍的長發(fā)女子，一個坐在鏡子前面化妝，另一個在換衣服，門口站著兩個保安，有人推著推車過來，保安伸手示意推車停下?；瘖y那個道：“我叫了酒店服務，你去看看，怎么還沒來?！?/br>
    另一個已經(jīng)穿好衣服，什么也沒說，推門出去了。保安正要檢查推車，里頭出來的女子見到，說一聲：“我們叫了吃的，進來吧?！北０睬颇桥右谎?，站開了放行。沒過多久，酒店頂樓就傳來直升機的聲音，保安正要推門進去看，里頭又一個戴了墨鏡的走了出來，那女子說：“許少正在晨運，你們……‘呵’，那女子嬌笑一聲，提著手上的名牌手袋，一晃一晃的走了。

    那戴墨鏡的女子走過了走廊，避開電梯口的攝像頭一個轉身進了安全出口處的衛(wèi)生間，玉蝴蝶在里頭等她，給她假發(fā)和衣裙，說：“你有心了，換衣服走，這是謝禮，不如去歐洲度個假?！?/br>
    那女子換了個黑框眼鏡，穿著深灰的套裝包裙，就跟個生活嚴謹?shù)呐蓭熞粯?，玉蝴蝶給她一雙白色平底鞋，道：“鞋子也換了，別回家，直接去機場?！蹦桥右膊欢嗾f別的，只道：“你吃了豹子膽，許平你也敢動，蕭大少的意思？你幫他，他就娶你？”

    玉蝴蝶看她穿好鞋子，將她原先的高跟鞋塞進手袋里，說：“你滾遠一點，過幾年再回來，這里的錢夠你吃喝，找個好人嫁了，嗯？”

    那女子瞧了瞧黑色尼龍手提袋里的一袋子美金，她抱了玉蝴蝶一下，說：“保重，來日我不想去公墓拜你?！庇窈σ恍Γ崞鹧b了女子舊衫舊鞋的袋子，推門走了。那女子咳了咳，扶正了眼鏡，從手扶樓梯下樓，下了一層，才背著黑袋子去按電梯。

    玉蝴蝶將手袋里的鞋子衣物丟到救助會，救助會的衣物會拿去統(tǒng)一消毒再發(fā)放出去，玉蝴蝶瞧著路人將一塊平地漸漸堆成小山丘，長長嘆了一口氣，才走開了。

    耳邊傳來贊禮聲，她瞧見旁邊的教堂，鬼使神差的，她去教堂里頭坐了一會兒，還學別人做了個禱告：“神啊，請你原諒我的貪婪，信女自幼貧苦，長大了想靠自己的容貌嫁到好人家，無奈世間之事，總是不盡如人意，信女如今不想嫁人了，信女要靠自己走出一條坦途來。哈利路亞！”

    玉蝴蝶的話四六不沾，前頭有人聽見她的話語，還回頭看了她一眼，玉蝴蝶有些臉紅，她拿起手袋起身走了。出來教堂，她又暗自笑了，說：“望什么望？這些洋人的東西，不懂不行??？我喜歡在這里拜觀音，我改日還要去蓮花山拜關公，怎么樣，要不要趕我走啊！”

    玉蝴蝶提著手袋百無聊賴，她在教堂前面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，過來禱告的人大多穿著樸素，偶有幾個翡翠寶石掛滿身的貴婦，玉蝴蝶瞧著，想起自己的家庭來。她有一個懦弱的mama，她父親很早就入獄了，說是跟著人混，砍傷了人，一去就是好多年。

    她跟著她mama住在弄堂里，弄堂里的人實在太多了，她爸爸過去常常就是不回家的，每個黃昏，她都坐在家門口那狹窄的樓梯上，等爸爸回來。雖說她爸爸不爭氣，但每次回來，都會斬半支燒鵝回來加菜，還會給她一點點零花錢，有時候是五元的硬幣，有時候是十元的紙幣，最多的一次，是一大把硬幣，加起來，有一百塊那么多。她在自己小木板床上數(shù)了又數(shù)，這些錢足夠她換一個漂亮的鉛筆盒，最好還能換一支鍍金筆頭的鋼筆。小小的玉蝴蝶期盼著爸爸下次回來還能多帶些甚么，可惜，沒過幾天，mama就說，她們要搬家了，爸爸不會回來了。

    mama改嫁了，帶著她去了日本，日本繼父對她不好也不壞，只是不怎么理她。玉蝴蝶覺得自己很想自己的爸爸，她拿著自己的錢，想要買一張回港的船票，她要去接著等爸爸，還要問問她爸爸，為什么入獄，是不是被人冤枉了。玉蝴蝶跑去碼頭，她拿著船票，但她還沒成年，人家不讓她上船。玉蝴蝶的mama來了，狠狠給了她一巴掌，說：“去去去，你就知道你爸爸，你去找什么，你到底要去找什么？你的死鬼老爸不在了，他不在了，??！”

    向來溫柔的mama也崩潰了，玉蝴蝶懵懵懂懂，“什么不在了，爸爸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爸爸在哪里？玉蝴蝶抬起頭，抹了抹指尖縫隙里的淚，誰知道爸爸在哪里。mama說：“監(jiān)獄出了通知，玉明風入獄一周，因突發(fā)疾病，去世了?！焙髞磉€給了賠償，mama拿了賠償，答應不去驗尸，才帶著她來了日本。

    玉蝴蝶母親早已不記得當年是誰給她拿來了通知書，但她記得來談賠償?shù)哪且粋€，她說：“那人個子高高的，說讓我們不要驗尸，于事無補，死者應該入土為安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問了他的姓名，他說他是律師，姓蘇。當年他就三十多歲了，現(xiàn)在應該六十多了，也不知這位蘇律師現(xiàn)在住在哪里，或許移民出國了?！庇窈麊柲赣H要當年的照片，或者其他資料，mama說：“沒有照片，只有一張手寫的賠償書，里頭有簽名的，我去找?！?/br>
    蘇律師的字很漂亮，是玉蝴蝶一直向往的那種文雅雋秀的漂亮，簽名是，蘇潛。

    第 21 章

    蕭曼卿翹一條腿靠在沙發(fā)上吃水果，蓉姐開門進來，問一聲：“怎么不見墨小姐，你們吵架了？”蓉姐將保溫盒放到餐桌上，又看見墨如鴉桌上繡籃里面的東西，贊道：“真是好手藝，比云記做的還好，上回大少爺就說袖子里頭沒做好，就那件長衫，和玉小姐影結婚照的那件?！?/br>
    蕭曼卿糾正道：“不是結婚照，是結婚宣傳照，是不一樣的，別記錯了，嗯？”蓉姐笑道：“是宣傳照、宣傳照，不是結婚照，省的大老爺不高興?！比亟銌臼捲謇蠣?，喚蕭藉作大老爺，蕭藉如今在美國療養(yǎng)院里修養(yǎng)，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