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陣發(fā)虛。 他似乎瞧見乳娘,小時候他冷的不行,乳娘就將他抱在懷里,在屋里一遍一遍的走,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脖子上。他伸出此刻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的手,動了動指尖,很好,已經(jīng)凍的毫無知覺了。 自找苦吃,他搖搖頭。 “諾兒,走一走,走一走就不冷了。”是乳娘的聲音。他四下張望,卻空無一人。 “乳娘,是您么?”他低聲,企圖看見那個女人。 “諾兒,走一走,起來走一走?!?/br> 他十分艱難,閉著眼“乳娘,諾兒走不動了?!?/br> “景諾?!?/br> 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,是鳳嫵。 他猛然睜開眼,卻依舊漆黑。鳳嫵,你叫我嗎? “景諾?!?/br> 他想起在濮陽客棧的屋頂,抬頭看了看星星,是她,一定是她在喚我。 他此刻眼神渙散不見,扶著石塊站起來,繞著走起來,一圈又一圈,等著天亮…… 景諾。 今后只有你能如此喚我。 只有你。 七日已過。 謝知非時刻守著那碗藥,每日唐神醫(yī)都親自倒下一碗濃稠的血液,那藥從黑褐色,竟然漸漸轉(zhuǎn)為朱紅,原本奇香,后來有了一絲血腥…… 鳳嫵從第三日起已經(jīng)昏迷不醒,全靠靈芝撐著,唐神醫(yī)每兩個時辰為她扎針一次,日日只有取血之時,被疼醒一會。 每次她只問一句話“第幾日了?” 這次,唐神醫(yī)寬慰她“第七日,最后一日了?!?/br> 她撐著一口氣“今日不可再昏了,神醫(yī)下針重些?!?/br> 唐神醫(yī)不再言語,手法嫻熟的取血。她的臉色早就幾乎透明,整個心頭潰爛不堪。 唐神醫(yī)將這最后一碗血倒如沸騰七日的藥鍋之時,里頭翻起的血沫像是嗜血的猛獸。 謝知非露出笑意“要成了。” 唐神醫(yī)不再言語,回房為鳳嫵扎針。 鳳嫵從床上悠悠轉(zhuǎn)醒,竟然覺得有些精神,她蒼白的笑了笑“將我扶起來?!?/br> 唐神醫(yī)將她扶起來,她躺著過久,一時暈眩。眼前發(fā)黑。 砰! 一聲響聲,極為刺耳,身后的屋門被人踹開。力氣大到整個門框還在微微震動。瞬間灌入冷風。 百里淺川入眼只瞧見一個瑩白的后背,青絲全都歸在一側(cè),那后背愣了愣,肩膀一動,將衣服穿好。低頭系結(jié)。 “鳳嫵……”他再喚她,已恍如隔世。 鳳嫵低著頭將衣服系好,慢慢回身看他。打量一眼,語帶輕佻“相爺好狼狽?!?/br> 他渾身是血,尤其是領(lǐng)口處,發(fā)髻雜亂,滿臉憔悴,臉上還帶著疤。 他似乎覺得是個夢境,語氣有些不信“你做什么?田衛(wèi)說你……” 她心上傷口痛意明顯,眼神一滯,緩緩站起來,瞧見他手里的雪蓮。嗤笑卻無往日凌厲“取雪蓮去了?” 她不該是這種笑意,百里淺川入屋,一步步走向她,輕聲問“你在做什么?” 他逼近,她卻順著桌子的另一側(cè),繞到房門處?!跋酄斈??相爺做什么?” “鳳嫵”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她,卻無從下手“你,你傷在何處?” 突然,屋外傳來謝知非驚慌的聲音“相爺,不好了!” 她闖入屋子,看見百里淺川一瞬不瞬的盯著鳳嫵,又道“相爺,李存幻竟然闖進來了,還有邱則?!?/br> 他們二人相對,百里淺川似乎什么也沒聽見,滿眼都是蒼白虛弱的鳳嫵,他只想上前抱一抱她,她卻好似一碰就要消失似的。那么冷著臉站在門前,幾乎透明。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,邱則已帶著禁軍立在屋外,穿著藍雀服腰間掛著配刀入屋。 “鳳嫵,你給我看看傷口。”他全然不顧,上前一步,眼眶發(fā)澀。滿是心疼。 鳳嫵不理。防備的退后一步,看著他這幅樣子,眼里閃過決絕。提起一口氣撐著,立刻回身抽出邱則腰間的佩劍,速度極快,利刃出竅的鐵器聲,握著長劍的手,翻出一道回身的劍花。 公主從無學武根基,此刻只能學個一招半式自保。記住,一切要快,敵人未防備之時,一劍刺出,攻其要害,方有轉(zhuǎn)機。 撲哧!鐵劍入rou入骨。 銀鐵色長劍橫在二人中間,她握著劍柄,劍身已沒入他的肩胛。 只這一劍,將二人隔開萬水千山,數(shù)月夢境化為泡沫。鳳嫵知道,他再也不會對她心軟了。 百里淺川并無痛意,瞧著她滿臉漠色,睜大了眸子,緩緩低頭看著肩胛處的長劍。他手一松,雪蓮落地,抖著手捂住傷口處,呼吸急了些,踉蹌一步,看著她眼眸呆滯,片刻之后眼眶里涌上溫熱的液體,一粒又一粒的砸下來,痛意翻涌,他不信,他不信! 嘴幾張幾合,終于問她“為什么?” 鳳嫵眼神一狠,收回長劍,哐當一聲,長劍落地。 “相爺——”謝知非厲聲叫道,扶住百里淺川。 百里淺川再也站不住,軟了身子跌坐在地上,這一跌,從他懷里跌出一個瓷器。 那是茶舞小鎮(zhèn)的彩瓷,捏的是她。穿著紫紅色衣裙,笑顏如花,轉(zhuǎn)著身子,裙擺宛若盛開的杜鵑。 這些物件你帶回去也不過玩上兩日,燒個有意思的叫你帶回去。 她胸口起伏不定,瞧著他這幅樣子,不似前幾日的疼,心口有些異樣的疼。她別開眼。 “呵。”百里淺川諷笑出聲,眼還紅著含著水汽,四下看了看,無望至極,又將眼移回她身上。 她這一身白衣,與臉色無差,抿著嘴角全是疏離。 她與那個依偎在他懷里的人,那個眼里期翼想要泥人的她,在濮陽被他牽著跑在街上的她,判若兩人。 他真是傻。 景諾。 從今以后只有你能這么喚我。 鳳嫵。 別這么叫我,我的姓名不過是你偷聽而來,并非我誠心相告。 他忍不住笑意,混著淚一起。猛然吐出一口鮮血。 那些日子都是假的。 相爺可記住了,這顆心如今是汝寧的了。 原來她是當真要掏他的心。 相爺以為,我放下錦都的事追來這兒,非要同你搶這蟲子,是為了什么? 自然是為了騙他。 鳳嫵此刻已要站不住,十分虛弱,卻強撐著道,嗓子都啞了“李存幻!將藥端走?!?/br> “你!”謝知非聞言恨到五官變形,咬牙切齒,巴不得生吞了她。指著她“你!好毒的心腸!” 鳳嫵此刻感覺到心口涌出血意,怕自己再不走就要暈過去,一只手捂住心口,臉上卻勾起笑意,對著百里淺川緩聲“多謝,相爺。” 百里淺川連眼也為抬,坐著一動不動。一蹶不振,猶如敗犬。 她轉(zhuǎn)身的決絕,不帶一絲留戀,出了屋門,只覺得腳下虛浮。 唐神醫(yī)跟出來,忙勸道“少主先讓我看看傷口?!?/br> 她喉間翻起腥甜,卻不肯吐出來,只從嘴角流出血跡,她無謂的笑了笑,學他的樣子,用拇指刮去嘴角血漬?!盁o事,你先去看看他?!?/br> “少主!” “他怒火攻心,又渾身是傷,你若治好了,或許他日后不會遷怒于你?!?/br> 反正,他該是恨極了我。 就在此時,竟然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