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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怎么了?” 可這么句簡單又熟悉的問候,偏就戳中了紀桐的軟肋。 杭迦白低下頭,俯身靠近,看上去像在安慰小孩子,“肚子痛了是不是?” 面對機智的杭醫(yī)生,紀桐只能無奈地點點頭。 于是他的手就自然地往她肚子覆了上來,她下意識想躲。瞬間,肩膀就被他另一只手攬住了。 這么一來,紀桐就像是被圈在了杭迦白的懷里,明明已經(jīng)心猿意馬了,卻還要回答他一本正經(jīng)的提問。 這里痛不痛,那里痛不痛,完全是給人看病的套路。 最后得出結論:“沒什么大礙,以后空腹別喝那么多冰的飲料,傷胃。” 紀桐忽然就想起母親說自己諱疾忌醫(yī)的事。 其實她對醫(yī)生沒半點意見,相反的,還有難以言喻的重度依賴。 以往碰到任何事,身邊總有個呆醫(yī)生守在那,把她寵得矯情又柔弱。而他離開以后,這份依賴感不得不被現(xiàn)實逼著逐漸轉(zhuǎn)為逃避。 她一句話都沒說,就被杭迦白看出了小心思。他松開握住她肩頭的手,輕嘆了一聲:“怎么來這邊吃飯,也不和我說一下的?” 紀桐料定他是明知故問,抬眸卻看到他溫和沉靜的眼睛,他說什么都是一本正經(jīng)的樣子。 于是她心虛地反問:“杭醫(yī)生,你認為今天這情況,適合叫上你嗎?” “我認為挺適合的?!焙煎劝卓粗?,語氣輕描淡寫,“不想見到我嗎?” 紀桐不知怎么回答,就干脆扯開話題:“你的同事好像誤會了,要緊嗎?” “不要緊?!焙煎劝仔α诵?,“不用和別人解釋太多?!?/br>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。 ** 陪紀桐坐了會兒,杭迦白才站起身來,“還痛嗎?不痛的話,我們一起去吃個飯。” 她下意識問:“水餃嗎?” 他清朗地笑道:“當然不是,我們自己吃,那兒場面太亂了?!?/br> 紀桐點點頭:“這倒是……” 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問題,不敢確定,猶豫著開口:“杭迦白,你是不是從來都不和別人說清楚我們的關系?” “……”他站原地怔了怔,眼眸里難得出現(xiàn)了一絲落寞,“不是不想說清,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?!?/br> 杭迦白天生就是不愛多解釋的性子,又從不參與八卦的討論,更不可能和別人自曝情史了。紀桐想到這,忽而沒心沒肺地笑道:“這有什么不好說的,都不是小孩子了,有個前任很正常。” 剛好碰到下課的時間,門口陸陸續(xù)續(xù)出來了些吃夜宵的學生。兩人間尷尬而曖昧的氣氛凝滯在周遭流動的人群里,須臾后又被喧嘩沖散。 杭迦白驀地握住了她的手,把她往人少的路燈下帶。 他的手寬厚溫暖如從前,修長的手指輕輕扣著她的,直到周圍只剩下靜謐,和她就快要掩藏不住的心跳聲。 “坦白說,我確實存了私心,才不愿意解釋?!焙煎劝捉K于有機會好好和她交代,“因為……有時候覺得,被人誤會也是開心的?!?/br> 她的心跳頻率驟然被這位心外醫(yī)生撥得很亂,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,一鼓作氣又說:“桐桐,我真的沒辦法把你當成前女友?!?/br> 這是這么久以來,他第一次像從前那樣喚她“桐桐”。 紀桐徹底傻了眼,只覺得恍如隔世。手心里濕噠噠的,不知是她的汗還是杭迦白的。 她的睫毛顫了顫,垂下眸不敢看他。其實杭迦白的意思已經(jīng)表達得很清楚,可她總是不敢相信。和他在一起的時候,紀桐總忍不住想靠近,可每次想到失去后那種痛徹心腑的感覺,又覺得與其擁有過再失去,還不如不要擁有的好。 “你知道我不擅長表達。”沉寂片刻后,杭迦白重新開口,“我以為我們之間……即便我不說,你也能明白??墒聦嵤牵愫孟褚恢睕]有把我放在考慮的范圍內(nèi)。所以,我想要來重新報個名。” “報名……?” “嗯?!焙煎劝椎穆曇艉茌p很低,話語卻又十分堅定:“就當沒有過去,就當我們重新認識。你……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?” 紀桐腦子很亂,不知不覺又想起那個古怪的理論。談了一場很久的戀愛又分開,在別人看來和離過婚沒什么差別。不知道是誰最先說起的,分明經(jīng)不起推敲,可就是讓她深信不疑。那么多年的感情,又怎能如他所說般輕易視而不見? 一直以來,她所做的只是能躲就躲,躲不了就順其自然,從沒主動分析過自己對這段關系的期望。 也許……她可以更勇敢一些。 “杭迦白?!奔o桐低著頭小聲說,“我不敢保證最后會怎么樣,如果你不嫌我麻煩的話,我們……再試試?” 他總算松開了一直緊繃的嘴角,眉眼舒展地輕笑起來,一個淡然的“好”字像是等待了多年。 ** 兩人生疏地閑聊著,到了從前經(jīng)常一起去的本幫小菜館,老板沒換人,一見面他們就說眼熟,也不知是不是真記得。 店里還有幾個杭迦白的學弟學妹,點了一桌子菜和一打啤酒,口沫橫飛地聊著關于解剖的事情。紀桐以前倒是對這個感興趣,纏著杭迦白講了一回。他又是較真的人,要么不講,要么把細節(jié)形容得很細致,活活能把她說得吃不下飯。 紀桐用手撐著腦袋,側目看著那桌年輕的大學生,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:要是當年沒分開,又會怎樣? 她已經(jīng)不是十□□歲愛情至上的小姑娘,能在愛情上花那么多的心思。倘若真是談了十年戀愛至今,或許她對杭迦白早已經(jīng)沒了心動的感覺。 所以,這種事又怎么好說呢。 紀桐正發(fā)著呆,聽到對面桌上有人輕聲說了句“杭老師”。再然后,幾個人就上來打招呼了。 杭迦白還是從容地微笑著,提醒他們少喝點酒。 那幾個學生似乎正在中誠實習,很敬重杭迦白,連連點頭說好。打完招呼也沒敢打擾他,就自覺地坐回去了,可八卦的目光卻仍在兩人之間徘徊。 紀桐往桌邊靠過去,壓低聲音,怯怯地問杭迦白:“我怎么覺得,這里整條街的人都認識你啊?” “沒這種事,只是巧合而已?!彼笭枺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