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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為伴讀,宋如錦頓時自慚形穢。 不多時,教書的先生就來了,從“禮”之一字入手,慢慢說到孔孟先賢,長談闊論,口若懸河,滔滔不絕。 宋如錦起得早,這會兒困意涌了上來,正聽得昏昏沉沉,端平公主便拿毛筆的筆冠戳了戳她。 宋如錦揉了揉腦袋,側(cè)首看她。端平公主扔過來一個紙團(tuán),壓低了聲音,道:“把這個貼在十皇弟的背上?!?/br> 宋如錦抬頭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先生,輕輕地把紙團(tuán)展開——上面畫了一只烏龜。 “這……不妥吧?”宋如錦緊緊蹙著眉頭,望了眼端平公主。 端平公主小聲說:“適才十皇弟想欺負(fù)你,我這不是為你報仇嗎?” 宋如錦受寵若驚,“真的?” “假的。”系統(tǒng)蓋棺定論,“她只是單純地想捉弄十皇子而已?!?/br> 宋如錦忖了一會兒,把揉皺了的紙鋪平,整整齊齊地疊好,遞還給端平公主。 端平公主輕聲嘆了口氣,搖了搖頭,“唉,真沒意思?!?/br> 這日宋如錦回了家,疏影正坐在椅子上出神。聽見腳步聲近了,才反應(yīng)過來,“姑娘回來了?!鄙锨疤嫠稳珏\解下兜帽披風(fēng),然后就抱著披風(fēng)杵在原地,垂著眼默默的不說話。 宋如錦見疏影神色滯滯的像失了魂,便問她:“出什么事了?” 疏影猶豫了一下,才道:“夫人要把我配出去。” 現(xiàn)在的天氣暖洋洋的,宋如錦換了件家常的云紋春衫?!昂檬聝喊 !彼贿呄悼圩右贿叺?,“許了哪個人家?” 疏影抬起頭,“周嬤嬤的娘家表兄。家在杭州府,有個不大不小的綢緞鋪?!?/br> “挺好的。江南富庶,能在那兒有間鋪子,家中定然殷實?!彼稳珏\松了口氣。雖然是她主動要求把疏影嫁出去的,但如果疏影嫁得不好,過得不順心,她心里定然也過意不去。 “可曾定了婚期?” 疏影忙道:“還沒呢。怎么說也要到明年吧?!?/br> 宋如錦拿來筆墨,打算開始抄,聞言便道:“那我放你兩個月的假,你拾掇拾掇,自個兒和爹娘商量商量嫁妝。若有什么缺的短的,就托人來稟我一聲,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添補。” 疏影大概沒想到她會這么說,一時眸光泫然,憂心忡忡,“我走了,誰來服侍姑娘?” 宋如錦笑道:“滿院子的丫頭婆子,還缺你一個服侍的不成?” “她們又不曾近過姑娘的身,哪能伺候得妥帖?” 宋如錦擺了擺手,“不妨事,不是還有暗香嗎?” “姑娘,”疏影斟酌著詞句,“要不您去和夫人說說,讓我再服侍您幾年?” 系統(tǒng)感慨了一句:“說了半天,原來是不想走啊?!?/br> 宋如錦正蘸了墨準(zhǔn)備寫字,聽了這話,手上便頓了頓。筆尖的墨汁滴落下來,掉在雪白的宣紙上,慢慢地暈染開來。 “周嬤嬤給你挑的,也算是不錯的人家了。”宋如錦擱下筆,默了一會兒又道,“你錯過這個人家,以后可能就遇不上這樣好的了?!?/br> 疏影抿了抿唇,沒有說話。 宋如錦把沾了墨的宣紙揉成一團(tuán),扔進(jìn)一旁空著的筆洗,“等你嫁出去了,你的賣身契我也還給你。若有什么要添置的,也盡管和我提,但凡我能辦到的,都給你辦到。” 兩相沉默了片刻,疏影道:“謝謝姑娘?!?/br> 她抱著披風(fēng)走了出去。 沒過一會兒,暗香便沖了進(jìn)來,望著宋如錦抿嘴笑,“姑娘,剛剛府里來了好多人,我去打聽了一番,你猜來的是誰?” “是誰?” “是靖西王妃遣來的人!”暗香拿手比劃著,“送了好大一對水晶雁?!?/br> 雍雍鳴雁,旭日始旦。士如歸妻,迨冰未泮。 宋如錦覺得臉有點燒。 “對了,姑娘,我過幾天要回家一趟?!卑迪愕?,“也不久,就回一兩天,父兄忽然來了信,說有事要和我商量?!?/br> 宋如錦點頭允了,“我妝奩里有一對鑲珠銀釵,你拿去戴吧。難得回去一趟,也讓你充充場面。” 暗香歡天喜地道:“謝謝姑娘,就知道姑娘待我好!” 第二天,宋如錦帶著十份去了宗學(xué),端平公主見了,立馬和她親近起來。 其實端平公主之所以不敢讓謝昱卿替她罰抄,并非因為她長公主之女的身份,而是因為謝昱卿其人實在太老成持重了,比她們真正的公主還要守皇室禮儀,臉上總掛著疏淡客套的微笑,就像天上不染纖塵的仙女,寫滿了“生人勿近”四個字。 自小,端平公主就不敢跟謝昱卿一起玩。 記得小時候,公主們和謝昱卿一道踢毽子。旁人每次都能連著踢十幾個,謝昱卿只能踢兩三個。后來謝昱卿就在國公府待了一旬沒出門,再進(jìn)宮的時候,回回踢毽子都能一下子踢幾十個,比所有人都厲害。 從那時起,端平公主就知道謝昱卿是極愛爭強的一個人。直到現(xiàn)在也是,謝昱卿的詩書學(xué)問樣樣都要做到最好,從沒有輸人的地方。 這樣一個人來給她當(dāng)伴讀,端平公主心里還是很不情愿的——誰要一個處處都勝過自己的人成天在身邊晃悠啊! 相比之下,宋如錦就親切隨和多了。和你說話的時候會帶著柔和的笑意,偶爾抿一抿嘴還能看見淺淺的酒窩,臉頰也軟軟的讓人想捏一捏。你叫她幫你罰抄,她也不會偷偷告訴先生…… 總之,端平公主對這個伴讀還是非常滿意的。 她們這群天之驕女,找一個玩伴不容易。端平公主和宋如錦熟起來之后,就經(jīng)常邀請宋如錦去景陽宮小坐?;屎筚p的點心都給她留一份,宮里新做了頭花也會讓宋如錦先挑,當(dāng)然,先生的罰抄也是全部推給宋如錦的。 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大半個月。宋如錦覺得現(xiàn)在的生活還不錯,如果每日不必那么早起的話。 宗學(xué)講的東西和她以前學(xué)的都不一樣。以前在家,孫先生講,講風(fēng)格清麗的詩詞,講山川地理、人文風(fēng)情。 但宮中是把女兒當(dāng)皇子一樣教的,四書五經(jīng)暫且不提,要讀,史書也要看,前朝本朝的名篇更是要一字不差地背下來——幸而宋如錦只是個伴讀,偶爾記得生疏背得不熟,先生也不罰她。就是時不時要幫公主罰抄,手酸了一些罷了。 是日,天高云淡,湛藍(lán)的天空宛若水洗過一般,惠風(fēng)和暢,拂面不寒。下了學(xué),端平公主便邀宋如錦一起去景陽宮進(jìn)午膳。宋如錦欣然前往。 今天的午膳有一道蓮藕排骨湯,湯濃rou酥,宮中吃食講求色香味俱全,因而湯中還灑了一把枸杞。熱騰騰地喝下去,四肢百骸都跟著舒坦了起來。宋如錦連盛了兩碗。她是愛吃蓮藕的,偏這時節(jié)蓮藕已不常見了,這會兒能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