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板的香氣。雨天又暗,更顯出雨水的光影來,那才是“采下玉盈身”?。∧遣攀窍扇税愕牟上掠裼?。 七娘低頭輕笑著,那樣的“采下玉盈身”,他們是不曾見過了。那樣仙人般的陳釀,他們是不曾見過了。 一時笑過鬧過,眾人也都累了。窗外的雨也停下,只窗欞房檐還滴著水。除儀鸞宗姬外,陳釀是最年長的。他不大愛與他們鬧在一處,又因著驟雨初停,空氣格外清新,遂至回廊下閑步一回。 七娘的院子倒是多柳,雨后看著格外清麗。陳釀深吸一口氣,好似一切煩惱都消融盡了。可他又有什么煩惱呢?多是自苦罷了。 地上已濕透了,柳葉和芙蓉花瓣都打在濕透了的地上,緊緊黏住。他忽想起唐時張若虛那句,“玉戶簾中卷不去,搗衣砧上拂還來”,地上的花瓣柳葉,正與閑愁一樣,是最難消遣的。他搖搖頭,繼續(xù)行去。 回廊盡頭是一座高亭,恰一個青白色的背影倚在朱紅柱上。 ☆、第三十七章 雨霖鈴3 那身影染著難以言說的哀愁,此情此景,如何不叫人生愁呢? 高亭外正擁著芙蓉。今年芙蓉開得早,本說是好事,可惜今日的雨,倒要叫人失落了。 陳釀仔細瞧了那身影,卻是莫名的熟悉。他輕手輕腳上去,生怕驚了她。 方至亭上,他才喚道: “是許娘子么?” 許道萍聞言轉(zhuǎn)身,這都像極了曇花凋謝那夜。只見她細眉輕鎖,眸似冰雪,少付脂粉,只點了檀色口脂,一張鵝蛋臉蒼白得緊。 那日夜里只得月光,她又來去匆匆?,F(xiàn)下看清了,竟忍不住多看幾眼。 陳釀心道,自己大抵是一顆愛美之心,俗世中,俗而又俗之人。 許道萍只恭敬地行一禮,卻不說話。 “聽聞許娘子身子不好,卻還站在風(fēng)里吹?!标愥勔娝龁伪?,故道。 “沒什么要緊?!痹S道萍搖搖頭,又道,“先生給我的注,我皆看了。不論是指教或是見憐,先生有心了?!?/br> “方才聯(lián)句,聽你說,還憐潦倒賓。”陳釀頓了頓,“豈不是我的有心,皆白費了?” 許道萍驀地怔怔望著他。他的有心?這話又從何說起呢?自己說來是客氣,他說來又算什么!許道萍一下子有些心慌,只屏著氣不敢言語。 陳釀自知失言,又岔開道: “今年芙蓉開得早?!?/br> 許道萍點頭道: “只是不料這雨,先開的,倒也都落了?!?/br> 她踱步至亭子的另一邊,依舊倚著。陳釀又道: “方才在下邊見著,還不知是你,只是我想起了一句詞來?!?/br> “什么?” “丁香空結(jié)雨中愁……”陳釀嘆息。 “李中主的,倒是首好詞?!痹S道萍道,“可我只愛一句。” “風(fēng)里落花誰是主。” 二人竟異口同聲地說出來。許道萍忙轉(zhuǎn)過身去,輕咬著唇,一時不知如何對他。 她雙手只緊握著團扇,細細地呼氣,動也不敢動。一時氣氛凝住,陳釀也不知該說些什么,似乎一切言語都是唐突。他只怔怔呆立著,一手撐著朱紅欄桿。 二人便靜默站著,也不知過了多久,只隱約聽得亭下有人喚: “釀哥哥,許jiejie,你們在那處做什么?” 二人皆是一驚,只朝亭下望去。亭下之人正提著絲裙上來,步態(tài)輕盈。 陳釀遂笑道: “是蓼蓼??!我見著雨停,出來閑步,不想遇著了許娘子。” 七娘噘嘴哼了一聲: “卻也不帶我。” 許道萍笑她心性至純,只過去挽著她: “meimei不是自來了么!說來,其他人呢?” “有婆子來尋大嫂,她便回去理事了。朱二表姐有些醉,菱兒照顧著她,別人也還在屋中呢!” “那也不盡然!” 只聽芙蓉樹下有人得意言語。三人一齊看去,不是王紹玉是誰!他一身白綾袍子,負(fù)手而立,只仰頭望著七娘笑。 見他癡乎乎的模樣,七娘靈機一動,眼珠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直往芙蓉枝丫那處去。 那芙蓉茂盛,枝葉已伸進亭子,七娘一把抓過,只搖了起來。一時,枝上殘雨簌簌而落,打了王紹玉一個猝不及防。 紹玉忙抬手要遮,一面又避開。 七娘哈哈大笑起來: “哈哈!如今,你也是‘采下玉盈身’了!” 七娘捧腹,笑得前仰后合,不時又去搖那樹枝。許道萍沒忍住,只捶著七娘,掩著面笑。 陳釀?chuàng)u搖頭: “你也太能鬧了!” 紹玉忙在身上胡亂撣了一通,又指著亭上的七娘,笑道: “好哇!七娘別躲,看我不抓你!” 七娘直往陳釀身后一縮,又探出頭偷瞧紹玉,一面高聲道: “三郎要殺人了!釀哥哥救我!” 聞著外面喧鬧,屋中的小郎君小娘子們也盡數(shù)出來看熱鬧。朱鳳英的酒醒了半日,謝菱與王環(huán)攙著她出門。 只見高亭上七娘四處閃躲,紹玉只追著她不放。五郎向來是個好事者,緊趕著上來摻和。 七娘見他來,又過去躲在五郎身后。紹玉追來,五郎猛見他袍子上似有雨痕,卻大笑起來。 他攔道: “三郎等等!” 五郎一面護著七娘,一面向下邊的人道: “你們快看,三郎現(xiàn)下,可是個‘玉盈身’了!” 眾人聞言,皆圍過來看,又笑在一處。 紹玉倒也不在意,只指了指七娘: “還不是她干的好事!” “不行了,不行了!”五郎一面擺手,一面捧腹,“這‘玉盈身’夠我笑半年的!” 眾人又是一陣笑。倒是陳釀有些拉下臉,他端起先生的架子,向七娘道: “快與王小郎君賠個不是,哪有你這樣鬧的?” 紹玉見陳釀嚴(yán)肅,只笑道: “不打緊,自小這樣鬧過來的?!?/br> “下不為例!”陳釀低頭看著七娘。 七娘點點頭,又朝紹玉做個鬼臉。 朱鳳英卻掩面笑起來,她饒有興味地看著陳釀,比了個二的手勢,只道: “陳先生,兩個‘下不為例’了?!?/br> 眾人皆不解意,終究王環(huán)是個直腸子,直問: “朱jiejie,何為兩個‘下不為例’?” 朱鳳英遂把那回在花園追鬧,恰遇著謝汾與陳釀的事與眾人說了。 “哪有這樣做先生的?”王環(huán)笑道。 “故而,我喚他釀哥哥??!”七娘拉著陳釀道。 此番賞雨,天公雖不作美,人卻是極熱鬧的。日后七娘也常與陳釀?wù)f起今日,回想起來,兄弟姊妹們,似乎再未像此刻一般恣意快活。這大抵,便是所謂赤子之心。 眾人散去后,七娘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