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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處罷!”五郎道,“莫臟了咱們家的地方!” 七娘只怔怔看著五郎。她思憶里,五哥向來是最心軟的。他驀地這般絕情,卻是意料之外。 不過,那鐲子惹人傷心,丟了也好,省得日后麻煩! 她別了五郎,便往花園行去。近日桃花正好,不如放些在釀哥哥書房,他日日瞧見,也不會悶。 西北角的牡丹亦生出芽孢,待花開之時,算來正是釀哥哥高中之期!到時折這叢牡丹,與他相賀,必是應(yīng)景又不俗。 只是春闈漸近,有些話,又該如何同他說呢? 五郎此番的遭遇,倒叫她顧及起陳釀的身份來。釀哥哥再厲害,終不過一介布衣,還是陳姨娘的親戚。 唯一的出路,便是他一朝高中。只是父母哪里,又是作何想呢? 況且,此間還有個許道萍…… 七娘一時有些煩躁,他究竟更在意許jiejie,亦或是自己? 她甩甩腦袋,只覺心亂如麻。 恰此時,謝詵正來,他似乎沒瞧見七娘,直往陳釀書房而去。 七娘一時好奇,只躡手躡腳地跟著。 ☆、第九十四章 好事近1 謝詵一身家常袍子,倒不見平日的威嚴(yán),竟顯出慈愛來。 說來,父親雖待哥哥們嚴(yán)厲,待釀哥哥卻是頂好的。七娘一時又有些慶幸。 陳釀?wù)郎亓?xí),案上一盞冰片,幾卷詩書,瞧上去極是文雅清靜。 “釀兒?!敝x詵喚道。 陳釀聞聲起身,忙作一揖。 謝詵何等身份!向來少至他書房,縱然有事要議,只讓人傳喚一聲便是。 今日,倒也怪了。 陳釀只道: “大人親臨,快快請坐。” 謝詵拍拍他的肩,笑道: “你這孩子,便是太拘謹(jǐn)了?!?/br> 陳釀亦笑笑,只與謝詵一同坐了,又喚丫頭上茶。 謝詵自飲一口,向他窗外瞧去: “如今春回,你窗前的竹愈發(fā)青蔥翠然。” 陳釀亦回頭看了看,笑道: “大人見笑,君子貴竹,不過鞭策自身罷了。” 他又看了他幾眼,因問道: “大人一向公務(wù)繁忙,今日怎么親自來了?” “也沒什么事,”謝詵笑道,“近春闈了,來看看你備得如何?!?/br> 陳釀一時會意,只將自己近日所作文章拿給他看。 那字跡行云流水,頗是俊逸。其文或是詩論文品,或是針砭時弊,皆文采風(fēng)流,一針見血。獨(dú)到之處,總是與旁人不同的。 謝詵一面看,一面滿意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陳釀有這般獨(dú)到見解,著實(shí)難得。也總算謝詵沒看錯人,今年春闈,必是他高中之期。 從前總有世家,當(dāng)街去攔狀元郎,要為自家小娘子謀個好姻緣。為這此事,還鬧過不少笑話。 而如今這位,本已是半個謝家人,又哪里需要去爭去搶呢?謝詵為自己的決斷感到滿意,像是贏了個極大的賭局。 他放下陳釀的文章,審視他一番。 眼前的小郎君年少有為,風(fēng)度俊逸。若結(jié)下秦晉之好,日后有謝府助相助,不怕沒飛黃騰達(dá)的一日。 謝詵笑了笑,只向陳釀道: “說來,七娘隨你念書經(jīng)年有余,可有長進(jìn)?” 七娘靜靜躲在窗下,聽父親提起自己,只緊貼墻根,豎著耳朵要聽。 思及七娘,陳釀亦笑了起來。想起一年來的種種,倒似歷歷在目。 他只道: “小娘子伶俐可愛,頗有靈氣。詩書文章,自不同于閨閣俗流?!?/br> “她向來刁鉆些,釀兒可要多擔(dān)待?!敝x詵笑道。 聽父親這樣說自己,七娘只撅著嘴,顯得不悅。父親也真是的,釀哥哥面前,便不能夸她一句好么? 她的刁鉆,陳釀如何不知?回回惹事,不都被他遇著么! 陳釀一面想著,卻不自主地笑出了聲。忽見謝詵在此,只覺失禮,忙收斂住了。 “聽聞,”謝詵忽聞,“上元夜七娘醉酒,是你守了她一夜?” 陳釀點(diǎn)點(diǎn)頭: “是。小娘子貪杯,又受了涼,不大聽話,遂只好看著。” 謝詵只饒有興味地審視著他。 他愣了愣,又道: “左右,我是她先生,總該教導(dǎo)照顧的。” 謝詵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。 他又自飲一盞茶,像是閑話家常: “算來,七娘今年已十三。在老夫身邊,也沒幾年了?!?/br> 謝詵似乎像所有的父親一般,眼看著兒女長大,感嘆著年華如水。 七娘靠在墻外,黯了黯神色,這話聽起來,總是叫人難過的。 陳釀亦有些感慨。記得他初至謝府,這位小娘子便叫他吃了一驚,性情靈巧便罷了,偏滿腹奇思,直讓人嗔目結(jié)舌。 細(xì)細(xì)想來,竟是比十年寒窗更難應(yīng)付。 “小娘子日漸長大,較之從前懂事許多,大人也該寬心了。”陳釀安慰道。 謝詵欣慰地點(diǎn)頭: “釀兒自然功不可沒。只是,有件惱人之事,想聽聽你的意思?!?/br> “事關(guān)小娘子?”陳釀問。 “不錯?!敝x詵道。 七娘在窗下蹲得腿疼,又想聽他們說什么,只好忍著。那樣子著實(shí)怪異,若是五郎或紹玉瞧見,定會奚落她好些時候。 謝詵定了定神,只道: “她大了,雖是舍不得,也免不了思及她的終身大事?!?/br> 七娘聞言,顧不得腿軟,只屏住呼吸地聽。她雙手抓著衣襟,心直提到嗓子眼! “大人,”陳釀面上一顫,有些慌神,“我是個外人。況且,小娘子年幼?!?/br> “年幼?”謝詵只覺好笑,“再兩年,她便該及笄,怎說年幼?” 陳釀只默著不說話。他不明白,謝詵為何問他這個?在他看來,她不過是個孩子,年紀(jì)輕輕,怎就驀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。 謝詵見他不語,又道: “你是她先生,想來是最明白她的。你也說說,什么樣的好?什么樣的七娘喜歡?” 窗下的七娘臉羞得緋紅!她咬著唇,雙手緊拽著披帛,又狠狠地扯。她惱父親說這些,也怕釀哥哥誤會了去。 陳釀呼出一口氣,像是壓了千斤巨石,不知如何回話。 “無妨,你說便是?!敝x詵微笑著催促。 這似乎像個圈套。若說門當(dāng)戶對,倒像直指王三郎;若說寒門無妨,謝詵是否會多想? 陳釀頓了頓,只道: “無他,唯兩情相悅而已。” 謝詵忽哈哈大笑起來。他不以門第論,只說個“情”字??蛇@“情”字最是飄忽難解,有情無情,原不是今日能說清的。 七娘半直起身,偷偷朝窗內(nèi)看。唯見著陳釀的背影,一身一如往常的布袍,髻上一根舊簪,也不知他究竟作何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