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委屈,心一狠,只道: “那便別管他!” 丫頭們無法,眼見七娘正氣頭上,也只得順著她。 陳釀負(fù)手而立,一直在她院門站著,時有丫頭斟茶遞水,他也不喝,瞧著又有些像賭氣。 便如此,他直從午后待至天黑,直至掌燈、熄燈,竟也不想著飲食,不想著春闈。 本當(dāng)要如此立上一夜,誰知七娘院落中忽喧鬧起來。熄滅的燈火重新亮起,丫頭們胡亂裹上外衣四處奔走。 眾人一副焦急模樣,嘴里只驚慌喊著: “七娘子不見了!” ☆、第一百零二章 鎖寒窗1 阿珠正從門邊奔過,陳釀一把攔住她,急道: “怎么回事?什么叫小娘子不見了?” 阿珠心下也急,一味搖頭: “我不知的。琳瑯起夜吃茶,便見小娘子帳中空空。院中四下尋了亦不得,正要回大夫人去!” 陳釀遂放開她,直往院中去!許是站了整整半日,他雙腿有些發(fā)麻,竟不自主地絆了一下。 “陳先生!”見他神色,阿珠有些擔(dān)心。 陳釀擺擺手,提起袍子,兩步并三步,踉踉蹌蹌朝院中去。 一院的丫頭從未如此驚慌,一時全失了主意。 見著陳釀進(jìn)來,琳瑯?biāo)埔娏司刃?,忙求救道?/br> “陳先生,小娘子她……” “我已知了?!彼泵Υ驍?,一瞬也不愿耽擱,又道,“你們先往府中各處去尋。琳瑯,你是第一個發(fā)現(xiàn)她不見的人,快細(xì)細(xì)同我說來?!?/br> 琳瑯愣愣地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先安排了丫頭們,又領(lǐng)著陳釀至七娘內(nèi)室。 今夜是琳瑯陪七娘睡,她的床在第一道簾幕外。便是說,七娘在內(nèi)室做什么,她是全然不知的。 陳釀蹙蹙眉,只問道: “此前,你可聞著簾內(nèi)有甚動靜?” 琳瑯搖搖頭: “小娘子先還鬧脾氣,后來哭累了,也便歇下。瞧著也不生氣了,臨睡前,還賞了我一盞茶吃?!?/br> 陳釀猛警覺,指著案頭的杯盞: “可是這個?” 琳瑯不明所以地點(diǎn)頭,一面又焦急道: “本當(dāng)小娘子今日委屈,怕她又鬧,我也不敢睡太沉。誰知竟還是出了事!” 陳釀拾起杯盞嗅了嗅,又看了看殘茶。他深吸一口氣,只道: “這是上元那夜,她發(fā)燒吃的藥。本有安神功效,你吃了這杯,自然睡得沉?!?/br> 他又看向她的雕花床,被褥凌亂散著,想是她蹬被子發(fā)過脾氣了。 換下的衣裙皆整齊掛在衣架上,不曾動過。倒是琳瑯床頭衣架,空空如也。 想是七娘扮作琳瑯模樣,偷偷從后門溜了。 陳釀又伸手一試床鋪,已無絲毫體溫,看來已走了些時候。 他嘆了口氣,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焦急: “怕是,已不在府中了。” 琳瑯驚地瞪大眼,不敢相信: “府中宵禁甚嚴(yán),小娘子如何出去?” “她穿了你的衣裙?!标愥劦溃跋路康募以汉卧娺^小娘子?自然看她衣飾,以為是個大丫頭,遂行了方便?!?/br> 眼下更深露重,她一個小娘子家家,能去何處呢? 七娘長日養(yǎng)在深閨,若走遠(yuǎn)些,連路也認(rèn)不得。況且月黑風(fēng)高,恐有歹人,如何叫人不擔(dān)憂! 只是,偌大的汴京城,茫茫無端,又該往何處去尋呢? 陳釀徒然嘆了口氣,只在她房中四處看,也不知是否有跡可循。 案頭不過筆墨紙硯,尋常詩文,卻無甚特別之處。倒是硯臺旁一枝干枯玉蘭,顯得格格不入。 “這是?”陳釀指著那枝玉蘭。 琳瑯只道: “也不知是何處得的。去年花朝小娘子帶回來,便是枯萎,也舍不得丟。” 陳釀一愣,忽覺心中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。他一手撐著案角,深蹙眉頭,眼圈霎時紅了。 琳瑯見他如此,自是不明所以。 她只試探道: “陳先生?” “或許,”陳釀強(qiáng)撐著說話,“我知她在何處?!?/br> 才說罷,陳釀便徑直往馬廄去。 他也不理上夜的家院,直牽出慣騎之馬,揚(yáng)鞭一揮,疾馳而去。 風(fēng)在耳邊嗖嗖掠過,染著深夜的寒氣與濕氣,猛叫人清醒。而此刻,陳釀心中別無他念,唯愿七娘平安。 他不覺想起她案頭的玉蘭,枯瘦可憐,不正是去年花朝,他在靈寶寺后山的瑟瑟亭,折與她的么? 那一瞬,陳釀只覺眼角有些濕。他搖搖頭,卻當(dāng)是露水,風(fēng)一吹,便由它散去。 靈寶寺后山春景極美,七娘年年清明去踏青,自然認(rèn)得路。 只奈山路難行,她多是乘攆的。眼下她一人偷溜上山,便是不遇歹人,山路艱險,亦是危險重重。 陳釀心頭如有千斤重負(fù),更是打馬急行。夜里安靜,只聞得他疾馳的馬蹄,漸行漸遠(yuǎn),終不斷絕。 陳釀剛走,謝府早已是炸開了鍋。 一時間,不論主家丫頭,仆婦小子,皆披衣而起,一片慌亂匆匆。 丫頭們提著燈火穿行,四處奔走。有人相互撞上,或跌倒或踉蹌,也不多言語,只忙著起身,又往別出去。 朱夫人急得在房中來回踱步,謝詵忙讓管家?guī)怂奶幦ぁ?/br> 這樣的事最是棘手,小娘子走失,本報不得官。若真遇上山賊歹人,事關(guān)閨譽(yù),又如何敢張揚(yáng)? 周夫人與錢氏正扶著老夫人來。 老夫人滿面涕泗,蹣跚著進(jìn)來,氣得直拿起鳳頭拐杖,狠狠往地下杵。 “我的七娘!”老夫人哭喊,“你們快讓知府出兵,將我的七娘尋回來!” 朱夫人心中亦著急,卻只得安撫老夫人: “母親別急,已讓人去尋了。她一介深閨小娘子,又不認(rèn)路,想來走不遠(yuǎn)?!?/br> “哼!”老夫人更是生氣,“定是你們成**著七娘念書,這下好了,人亦逼走了!她一個小娘子,念不念書有甚么要緊?七娘若有個好歹,我拿你們做爺娘的試問!” 謝詵與朱夫人自不敢還嘴,只垂著頭,一味說是。 周夫人見此,只勸道: “母親,大哥大嫂也不想的。如今尋著七娘最要緊。至于官兵……” 朱夫人直朝周夫人使眼色,縱使謝府有臉面去請,為著小娘子閨譽(yù),也斷不敢驚動官兵的。 周夫人如何不明白,她只沉默不語。 老夫人才罵了他們一通,唯今只剩傷心擔(dān)憂。 她瞥他們一眼,冷言道: “別以為我不知你們算計些什么?怕她不能做王妃?不能嫁世家?你們只記住,七娘的安危才是最要緊的!” 老夫人從未說過這般重話,朱夫人心下一沉,只看了謝詵一眼,遂訕訕點(diǎn)頭。 做王妃,嫁世家?謝詵亦沉了沉神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