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嘰喳喳說個不停,方才生氣的事,早已拋之腦后。 七娘與紹玉瞧上去,倒比五郎更是興奮。到底小孩子愛湊熱鬧,此番又是與自己息息相關(guān)的熱鬧。 五郎大婚那日,正是入秋,已然驚動了半個汴京城。 老夫人雖囑咐不必鋪張,可該置辦的,皆是禮數(shù),一樣也少不得。況且,謝府向來是用頂好的,何至于委屈五郎? 如此,銀子依舊流水似的花,禮又流水似的收,場面終究小不得。 百姓們皆擠在街道兩旁圍觀。有更甚者,還閉了門市,專程要看。霎時間,只道萬人空巷,亦不為過。 街道縱橫,被堵得水泄不通,有出城的車馬,也需等上好些時候。外地的生意人見此場面,頗是好奇,左右馬車也是堵著,正好看看熱鬧。 四周一片喧囂,可唯有一輛馬車,卻不為所動。 只見車夫從容停車,遂往前邊打聽。 拉車的馬兒亦不胡亂嘶叫,一副訓練有素,英姿寶轡的模樣。其車身頗是華美,滿覆綾羅。 瞧來,當是達官顯貴之家。 車眾人已不見焦躁,待車夫回來,只聞得他問道: “怎么不走了?” 聽他音色語氣,像是位年邁男子。 車夫趨步至窗前,方回道: “大人,是謝府娶親,圍觀的百姓堵住了去路?!?/br> “謝府……”車中之人沉吟半晌,又輕撫胡須,只道,“那便再等等吧?!?/br> 車夫失落應聲。他只道平日里皆是有人開路,何曾受過這等罪? 他又抬頭,焦急地望了望前方。 人煙驟聚,車馬成群,這樣下去,也不知要待到何時了。 ☆、第一百四十二章 賀新郎2 在五郎的婚事上,眾人皆是真真切切地替他高興??v使朱夫人初時有怨,見塵埃落定,也只得作罷。 唯有五郎自己,幾月來,卻是最糊涂的。 與何斕相識,不過是上元節(jié)的事。一年不到的光景,她竟驟然成了自己的妻。 對于何斕,五郎似乎并不排斥娶她。 或許是習慣了她對他的好,或許是習慣了她的出入相陪。到底,她是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的官家小娘子。況且,與她成親,總也好過素未謀面的蔡三娘子。 何斕雖算不得絕世美人,卻也占盡溫順二字。自成親以來,她日日早起請安,人又謹慎知理,實在無半分不妥之處。 如此,三朝回門之日,謝府自然給足了她面子。除去應有的回門禮,老夫人又著意添上許多。 五郎待她亦頗是上心,如今既為夫妻,自然與從前不同。 何斕正待上車,又回頭望了一眼堆積如山的回門禮。有些東西,她從前連聽也不曾聽過,眼下竟能隨意贈人。 到底是不同了! 她帶著滿意的笑,又含情脈脈地看五郎一眼。五郎亦微笑相對,扶她上車。夫妻二人遂朝何學士府去。 何學士府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。 自打媒人來說,何學士便成日地想,自己祖上究竟積了什么德,方能得此貴婿! 謝府的車馬方至,只見何學士與何夫人端端而立,親自于正門相迎。仆婢兩排,分列左右,雖沒什么氣勢,倒也是誠心誠意。 五郎方扶著何斕下車。 只見她已換做婦人發(fā)髻,頭上一支臥鳳點翠步搖極是華美,還墜著米大的珍珠串。行動間,柔光細細,是極考究的功夫。 又見她裙擺飄飛,正一條五彩菱花綃六破裙,瑪瑙禁步輕輕壓上,眼見著便是世家風度。 何夫人見此,滿面堆笑,趨步著就要過來: “小娘子可算回來了,瞧瞧這一身的氣度,果是與從前不同。尤其這支點翠步搖,我可是連見也沒見過呢!” 何夫人的為人,初一早與五郎抱怨過。她這會子來巴結(jié),只怕晚了些。 五郎與何斕遂相視一笑,他只道: “這是宮里淑妃jiejie賞下的,不比市井之物,難怪夫人不認得?!?/br> 這般言語,只嗆得何夫人說不出話,她訕訕一笑,只低著頭想要去扶何斕。 何斕忙朝五郎身后退了退,五郎遂道: “豈敢勞煩夫人,斕兒自有丫頭的。初一!” 說罷,初一亦挺身向前,護著何斕。 何夫人又吃了個啞巴虧,這分明是說她連個丫頭也不如!若在往日,她早上手打何斕了,偏偏她如今是謝府的人。 真?zhèn)€是,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!不想這小蹄子,竟有如此造化! 夫妻二人亦不再理她,只朝何學士去。 端端行過禮來,五郎方正色道: “岳丈大人,日后便由小婿護著斕兒,還請岳丈大人放心。若有不妥之處,岳丈大人只管教訓!” 五郎最是嘴甜,何學士激動得喜極而泣,老淚縱橫,忙抬起袖子揩眼淚。 他點頭道: “好好好!得婿如此,老夫遂也安心了。斕兒自幼喪母,不得教導,貴府高門大戶,日后還請賢婿多擔待?!?/br> 五郎忙去扶著何學士,一面進門一面道: “斕兒很好,家中長輩甚是喜愛,皆道岳丈大人教女有方。” 一時眾人入府,回門禮跟著流水似的進去。四下街坊見著,皆頻頻稱奇,無不羨慕。 五郎自在堂前與何學士過話。何斕得嫁謝府,族中叔伯無不想攀附,堂中霎時擠滿了人。 各人皆圍著五郎寒暄見禮,又偷著打量。他周身的錦緞綾羅,世家氣度,人又生得俊郎,儼然天神一般的人物。 “斕娘自小便見出福相來?!焙渭沂宓?,“今日得見謝郎君,這等貴婿良配,想來斕娘后福無邊??!” 何學士引薦道: “這是十三叔?!?/br> 五郎遂作揖,只道: “十三叔過譽,五郎至今無功無業(yè),頗覺愧對斕兒。” 何十三叔笑道: “有心不怕遲,眼見著謝郎君便是有大出息的。” 這些恭維,五郎自然慣聽的,并不大在意。只是,為著何斕的體面,他只得一一敷衍。 何斕回府,自然往后宅去。 這府中的一亭一閣,一花一葉,如今看來,竟是這般不同。 她挺直了背,微揚起下巴,手中握一把湘妃竹柄緙絲團扇。 這些年,似乎從未如今日一般悠閑恣意。 何斕輕搖團扇,只道: “從前,我只道厭極了府中。此番回門,卻見春景甚好?!?/br> 身旁的初一亦滿面得意,笑道: “可不是!如今再無人敢欺負娘子了。” 見何斕笑了笑,初一接著道: “方才在府門外,看她那諂媚樣,連我一個丫頭亦看她不上!呸!拜高踩低的小人!” “既知是小人,又同她計較作甚?”何斕不在意地搖搖頭。 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