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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告辭了?!?/br> 謝蕖垂著眸子,輕嘆一口氣,便待轉身。 “六娘!”朱夫人忽喚住她,“你往哪里去?” 謝蕖頓住腳步: “回家?!?/br> “已然回來了!且住下吧!”朱夫人蹙眉望著她。 “回王家!”說罷,謝蕖抬腳便去。 才至門邊,她又轉回過身,只冷言道: “母親別想攔我!我不是大jiejie,紹言亦不是孫姐夫?!?/br> 這回,她是真頭也不回地去了。 七娘望著謝蕖,一時不知所措。 正待追上去,卻聽朱夫人斥道: “站??!” 朱夫人站起身來,行至門邊: “由著她去!” 七娘腳下忽而一顫。 縱使母親嚴厲,可這等凌厲模樣,卻是頭一回見。 謝蕖至謝府出來,便直直回王府。 一路上,她只端坐車中,兀自落淚。 她性子又烈又犟,適才在朱夫人跟前強撐著,這會子終是忍不得了! 方至王府,只聞得一片喧鬧。 謝蕖挑簾看去,府門之外圍著好些人。窸窸窣窣,議論不絕。 一位太監(jiān)模樣的人,領著一群宮裝人物自王府出來,身旁還跟著禁衛(wèi)軍。 她放下簾子,深吸一口氣。 該來的,遲早還是會來。 ☆、第二百三十二章 憶王孫5(加更) 王府比之往日安靜了不少,正廳中站滿了人,卻是一片鴉雀無聲。 謝蕖進屋,簾瓏輕響。眾人似聞著極大的動靜般,皆齊齊朝她看去。 她猛地頓住,還從未見過這般陣勢。一時不知所措。 王紹言才放下的心,又是懸起。他忙趨步向謝蕖行去,只將她護在身后。 他低聲道: “你怎回來了?” 謝蕖狐疑地看了看他,又看看旁人,只道: “事說完了,自然就回來了?!?/br> 王紹言無奈,道: “不是讓你回娘家養(yǎng)胎么?” “一朝嫁與你,我便身為王家婦?!彼溃澳挠谢啬锛茵B(yǎng)胎的道理?自然是你在何處,我必相隨?!?/br> 眾人皆看著他們,憤懣中帶著無奈。 王大夫人將頭別向另一邊,只道: “大難臨頭各自飛,也是人之常情。這會子又回來做什么?” 謝蕖一怔,只覺心下委屈。不論何時,她從未想過棄王家而去。況且,她肚子里,還有王氏的血脈??! 她急急上前,王紹言忙扶著。 還不及阻止,只見謝蕖跪了下來,道: “母親,蕖娘無能。適才回娘家求情,我家母親只做不依。縱然蕖娘苦苦哀求,亦是不得。可母親,蕖娘待紹言的心,待王家的心,是天地可鑒的!怎會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念頭?” 見她一跪,廳上之人無不驚愕。 王紹言只管地扶,偏她不肯起來。 王大老爺蹙眉,只道: “自你嫁入王府,也許多年了。你是什么樣的人,家中何嘗不明白?” 他行上前去,親自將謝蕖扶起: “你如今懷有身孕,還想著替咱們府上求情,如此奔波,到底是有心了?!?/br> 謝蕖只倚著王紹言,沉沉低頭。 王大老爺看了王大夫人一眼,接著道: “你母親適才的話,切莫放在心上。如今逢著突來的變故,她也是心中焦急慌亂,才有了那般言語,并非故意與你為難。” 謝蕖點頭,屈身行了一禮: “是,媳婦明白?!?/br> 王大夫人方才正氣頭上,如今回過神,也明白過來。 無論如何,此事,是怪不到謝蕖頭上的。 況且,謝府越是狠心,便越要待謝蕖好!只要她留在王府,謝府總會手下留情,不至到趕盡殺絕的地步。 如此,也算是一番保全。 王大夫人遂起身過來,拉起謝蕖的手,只道: “母親一時糊涂,錯怪了你。這個時候,更應當全府齊心了,怎么偏將你朝外趕?” 謝蕖舒了口氣,又道: “我回府之時,見著宮里的人才去??墒怯辛耸裁粗家??” 屋中之人面面相覷,難以啟齒。 “紹言?”謝蕖喚道。 王紹言看了看父親,只嘆一口氣。 終是王大老爺?shù)溃?/br> “還好,只是貶謫。咱們明日便往黃州去。” 又是黃州! 謝蕖心頭似被撞了一下。從前,孫姐夫亦是被貶作黃州太守。 如此相似,如出一轍的伎倆! 可孫姐夫在黃州時,尚有卷土重來的機會。而王府,樹大根深,必是嚴加防范,再沒翻身的可能了。 至黃昏時,朝廷又來人了。 這一回,王府各處皆貼上了封條??磥恚禄实奈缚谝仓鴮嵅恍?。 滿院的金銀玩物,古董字畫,整車整車地往外運。 一眾家仆侍女,或是變賣,或是充公,只聞得哀嚎連天,整夜不絕。 這是在王府的最后一夜了。各人身邊除了一位近身侍女,再無他人。 富貴潑天的王府,似乎從未這般冷清過。 清晨殘雪尚在,王府眾人只帶了隨身衣物,由禁衛(wèi)軍看著,自后院的小角門而出。 這個門,從來只是下人出入。若非落魄至此,只怕他們還不知有這樣一個門呢! 謝蕖舉目四顧,空蕩蕩的王府,覆上了一層深厚霜雪。 熏風館的紅梅,應是開得極艷的。也不知她去后,會交與何人料理。 還有那片湖水,又結冰了吧! 鑿冰知愛惜,挽雪解含羞……那樣的佳話,應也不會再有了吧! 四周的禁衛(wèi)軍高大得有些令人生畏。她長嘆一生,隨著王府眾人,亦步亦趨地朝渡口行去。 紹玉跟在兄長們身后,拖著步子前行。從來便任性妄為的貴公子,又哪里遭過這樣的罪? 渡口的風,比往日更大些。紹玉緊了緊斗篷,從未覺著冬日如此難挨。 從前,他也是極愛冬日的。 那時的他,執(zhí)著五彩金絲嵌寶鞭,于汴京街市打馬而過,要踏雪尋梅去。 他一身錦袍,玉面儼然,紫金冠兒尤其華貴,所過之處,無不引人側目稱贊。 而如今,同樣自街市上過。誰還能認得,他便是當初那個風姿朗逸的小郎君呢? 紹玉低頭,只自嘲一笑,遂隨兄長們上船。 “三郎!三郎!” 忽聞得人喚,紹玉猛地頓住。 回頭望去,不是七娘是誰! 她一身猩紅云錦斗篷,由五郎帶著。二人同騎一匹馬,揮鞭正來。 四周白雪皚皚,蒼茫一片,唯她一身紅衣,迎風飄飛,明麗無方。 紹玉看得癡了,只一動不動地站著。 他記得,七娘是極怕騎馬的。 自她在鄆王的馬場驚了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