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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勸五哥的話,七娘自以為是為他好,這般看來,果然是自己錯了么? 情之一字,到底是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 難怪五哥總說,七娘是從不懂何為“情”的。 她輕嘆一聲,又將小箋與碎玉鐲子盡放入妝奩匣子底層。 如今空守著這方箋兒,又有何用? 左右,人已經(jīng)沒了! 七娘思索半晌,又將妝奩匣子打開,只望著碎玉與小箋,托腮發(fā)愣。 “七娘!” 忽聞得一個聲音。 七娘心下一沉,霎時又猛提到嗓子眼。 她慌忙著站起。轉(zhuǎn)身時,袖擺帶倒了一排脂粉頭油。 那人正進(jìn)來,七娘直直盯著他,不時拿身子遮著妝奩匣子。 “五……五哥……”她神情有些閃爍。 五郎上下打量她幾眼,又道: “你又闖什么禍了?” 七娘一愣,只搖搖頭: “沒,沒有。七娘乖呢!” 她一面說著,一面將開著的妝奩小屜輕輕推回去。 七娘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,又道: “五哥此來,所為何事?” 五郎向七娘的書架行去,遂道: “父親說,陳二哥有篇論水患的策論極好,要我學(xué)一學(xué)。那日我問他來,他只說放你這里了。” 七娘亦行過去,指著一摞冊子,只道: “釀哥哥的策論么,盡在此處了?!?/br> 她抽出一冊,正是論水患的那篇。 “五哥,這篇……” 七娘一怔,轉(zhuǎn)過頭,卻不見五郎身影。 誰知,五郎早已至她妝奩邊! 他指著匣子縫里露出的小箋一角,不茍言笑地質(zhì)問: “你藏什么?” 七娘微微張口,想要解釋,卻說不出話。 她深吸一口氣,不慌不忙地舉步過去,將小箋盡塞進(jìn)去。 七娘轉(zhuǎn)而又抬眼看著五郎,正色道: “我再藏什么,也是我的東西??偡覆簧鲜率陆耘c五哥說!” 五郎垂下頭,只扶著她的妝臺,忽一聲輕微地冷笑。 他道: “可此物,與我有關(guān),不是么?” 七娘瞥他一眼,挺身護(hù)在妝臺前,只道: “我的東西,怎會與你有關(guān)?” “你當(dāng)五哥瞎么?”五郎無奈。 他搖搖頭,一把推開七娘,直將小箋取出來! 七娘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,阿珠驚恐,忙上前扶著。 記憶里,五郎只推過七娘兩回。 第一回,是二人在承德堂爭吵,七娘將卞大娘子送他的袍子,染上墨跡。第二回,便是眼下了。 原來,俱是為著同一人。 五郎只步步逼近。 他舉著小箋,滿臉質(zhì)問神色,道: “其上字跡,你我心知肚明!” 七娘退至墻角,細(xì)細(xì)喘著氣。 她拂開阿珠,直瞪著五郎,亦猛地推他一把。 “謝潤!”七娘直呼其名,“你要看,那你便好好看!你看上千遍萬遍,就能將她看回來么?” 七娘趨步至窗邊,見五郎已看起來,心緒有些莫名的激動。 她又道: “人已沒了,看不看的,又做什么來?不過是徒添自己的煩惱!” 五郎才看罷,聞得七娘言語,忽猛地回身。 “什么叫,人已沒了?”他直望著七娘,“什么意思?” 七娘亦直直看著他: “還能什么意思?” “可她年紀(jì)輕輕的……”五郎喃喃道。 “自古紅顏多薄命,這般壽數(shù),也不止她一人?!逼吣飮@道。 五郎站將不穩(wěn),只覺眼前一片茫然。 他霎時猛退后了幾步,撐著案頭,才不至倒下。 七娘看著他,又覺心疼又覺可氣,也不知該如何規(guī)勸,只默然立在一旁,不言不語。 而于五郎,則更有一番驚悔交加。 手中的小箋,卞大娘子的死訊,一切都來得太突然,直教人猝不及防。 她因著謝府的威脅,無奈從良于別家,至如今驟然離世,死得不明不白。 這一切,豈不盡是緣起五郎,俱是他造下的冤孽? 五郎將小箋握在手中,越握越緊。 他拳頭并著眼眶,已然漲紅了。 “五哥……”七娘有些擔(dān)心地望著他。 五郎忽看向窗外,飛花時節(jié),一片斷井頹垣之勢。 “七娘,”他嘆道,“你只道她是受人擺布的薄命人。五哥我,又何嘗不是呢?” 卞大娘子是孑然一身,無依無靠,任人欺凌。 而五郎,眼前的榮耀富貴,縱了他半生任性自由,亦生生鑄成了最沉重的枷鎖。 “五哥,我不明白。”七娘深深望著他。 “濁浪滔滔,俱是黃河浪里人。”五郎感慨,“有朝一日,你會懂的。不過,五哥希望,你一生都不要懂?!?/br> 七娘一知半解,看看他,又看看窗前的落花。 如今,趙廷蘭身在洛陽,卞大娘子靈前冷清。 五郎想著,無論如何,是要去送一送的。 雖知無用,他卻依舊控制不住地想要去。 也不知是成全了她,還是成全自己。 次日,五郎一身素袍,是從未有過的寡淡。 他踏著落花,只打馬朝魯國公府去。 ☆、第二百四十九章 傷春怨7 卞大娘子的靈堂,布置得很是隆重。對于一個小小侍妾,已是太過了。 何況,是那樣一個侍妾! 謝菱在靈前守了半夜,更深露重,丫頭們勸了許久,方才勸回去。 她流了許多眼淚,食不下咽,一副傷心斷腸之態(tài)。 謝家大娘子謝芝自盡時,也不見她這般。不知道的,還當(dāng)她真去了個姐妹! 魯國公府眾人,一時頗有稱贊。 皆道謝菱體恤妾室,不妒不驕,是位難得的長孫媳。 天剛蒙蒙亮,謝菱一刻也不耽擱,便繼續(xù)往卞大娘子靈前守著。 五郎至魯國公府時,下人們著實一驚。 只見他素袍落落,不茍言笑,是位極清俊的小郎君??杉?xì)細(xì)想來,似乎平日也不大來往。 有管家媳婦認(rèn)出他,忙殷勤上前,只笑道: “什么風(fēng)把謝五郎君吹來了?” 五郎本有些風(fēng)流討喜的名聲。眾人一聽是他,皆擁在不遠(yuǎn)的湖山石后,好奇地要看。 五郎卻目不斜視,只負(fù)手道: “聽聞八meimei房中,沒了個要緊姬妾,特來祭拜?!?/br> 不過一個姬妾,驚動謝家五郎來? 管家媳婦霎時有些愣然。 湖山石后的眾人,亦面面相覷,不明所以。 五郎見她們神情,又添上一句: “以慰八meimei勞苦?!?/br> 管家媳婦聞言,心中忙打著算盤。 不是說,謝娘子因著生母的緣故,在閨中時,很是不受待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