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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言情小說 - 小先生請賜教在線閱讀 - 分卷閱讀260

分卷閱讀260

    那頭喚道:

    “喂!陳先生,謝表妹要先請先生。你倒是應(yīng)一聲啊!”

    朱鳳英說話有趣,眾人一時皆悶聲笑起來。

    陳釀這才回神,遂行禮道:

    “小娘子頗得天資,還是小娘子先請吧!”

    從來,集唐之中,說一、三句是容易些的。

    一來,不必顧著韻腳,只管意境便是。

    二來,若格律稍有不妥,后句亦可行拗救之法,得成一詩。

    這又是他在護著七娘了。

    朱鳳英遠遠望著陳釀,輕笑一聲,自語笑道:

    “這個書呆子!”

    七娘瞪了朱鳳英一眼,再不推辭,遂自抽了張花箋。

    她舒了一口氣,還好不是難題。

    花箋上有云“新月”二字。

    七娘上前一步,離水簾更近了些。

    她隨口吟來:

    “分曹射覆蠟燈紅。”

    此為唐時李義山名句。

    “射覆”,相傳為古時酒令。這會子正行酒令,倒也應(yīng)景。

    七娘近來確有長進,陳釀點點頭,接道:

    “門掩寒云寂寞中?!?/br>
    此為唐末僧人貫休的。

    前有新月為題,陳釀用“寂寞”二字,是要言嫦娥的意象了。

    七娘又道:

    “細雨濕衣看不見?!?/br>
    此句是劉長卿的。

    七娘只兀自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此間隔著水簾,二人自是看不見。也不知她是言嫦娥,還是言自己。

    陳釀望向她身前一掛水簾,似乎亦染著她的落寞。

    那一瞬,他也不曾想,便脫口吟來:

    “清光似照水晶宮?!?/br>
    此為唐時女詩人薛濤中,一首。

    此句念罷,七娘心頭猛然一蕩。

    這首集唐,似乎說著新月,又似說著他們。

    重重水簾,煙影霧影,宮燈灑下清光。深沉夜色中,水波暗暗搖曳,燈火星星點點。

    二人兩兩相望,只見身影朦朦,竟不知天上人間。

    這便是所謂,入了詩境吧!

    朱鳳英聽他二人詩句,著實一驚。

    七娘所言,無一句是朱鳳英給的。渾然天成之處,竟比她與鄆王的更好。

    她只喃喃念來:

    “分曹射覆蠟燈紅,

    門掩寒云寂寞中。

    細雨濕衣看不見,

    清光似照水晶宮。”

    不獨朱鳳英,座中之人無不驚嘆。

    這師徒二人,竟對得情景相溶,天衣無縫。

    此詩既出,座中之人再無人敢集唐。朱鳳英只得換個容易的,眾人一處樂一樂,也就是了。

    陳釀又看向七娘,水影朦朧中,她似已坐下,再不言語。

    ☆、第二百六十章 鳳簫吟4

    酒過三巡,眾人依舊推杯換盞,好不快活。

    自蔡太師之事后,汴京氏族人人自危。又恰逢新皇登基,里外事忙,是許久不曾這般開懷宴飲了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只見眾人笑面相對,一派熱鬧。

    汴京,依舊是那個歌舞升平,無憂無慮的天堂。

    宴席散后,還有人久久流連,不愿離去。

    那些吃醉酒的,鄆王與王妃也不嗔怪,只安置在別院廂房,留得一晚。

    七娘自是要留幾日的,姊妹二人長日不見,總有許多話說。

    天已打過四更,方才的熱鬧無方,已換作鴉雀無聲。

    七娘倚靠在床頭,久久不能入睡。

    琳瑯正要進來吹燈,見她仍坐著,有些擔(dān)心。

    “小娘子,可是鄆王府的床睡不習(xí)慣?”琳瑯看著她。

    七娘搖搖頭,也不說話。

    她低眉垂目,兀自懷揣著心事。

    思及今夜種種,七娘越發(fā)覺著心亂如麻。

    分明不曾與釀哥哥私下說話,卻又似說了許多。

    分明,隔著水簾,連他的身影也看不清。卻在集唐之時,忽添了幾分心意相通之感。

    可他,亦是如此么?

    七娘又嘆了口氣,她不知道,也不敢問。

    “琳瑯,”七娘輕聲喚,“表姐可睡了么?”

    琳瑯替她扇著風(fēng),回道:

    “我才經(jīng)過王妃窗前,見屋中還亮著燈。像是在做針指。”

    “她今日這般勞累,怎的還有閑心做這個?”七娘不解。

    況且,表姐與她一樣,向來不愛女紅的。

    她撐起身子,又道:

    “我去表姐那里坐一坐?!?/br>
    琳瑯這會子倒不勸了。

    自朱鳳英成親,她們姊妹難得相見,自有知心話要說。

    琳瑯取下一件素絲外披,將七娘裹起來,又理了理她的長發(fā)。

    不幾時,她便提上一盞燈,引七娘去了。

    行至院中,只見花草含露。天階夜色涼如水,雖已入夏,卻隱隱覺出幾絲涼意。

    七娘緊了緊披衣。抬眼看去,上夜的丫頭默然立著,時有幾聲蟬鳴。

    公侯王府之家,多是熱鬧的。

    此時見處一番清靜安寧,倒也難得。

    朱鳳英的窗上,燈火幽微,淡淡映出她的側(cè)影。

    鄆王似乎還在外陪客,此間只她一人。看她輕捻針線,也不知在縫補什么。

    七娘提起裙擺,輕挑珠簾,如從前閨中一般,隨意進去。

    “表姐?!彼龁镜馈?/br>
    “七娘來了?!敝禅P英微笑道。

    她也不抬頭,也不讓座。這般隨性,自見出比旁人親近。

    “這時辰了,怎的還不睡?”朱鳳英一面縫,一面問。

    “我睡不著?!逼吣镌谒介茏?,“見你這里點著燈,來看看你?!?/br>
    朱鳳英笑了笑,兀自揉了揉肩,接著運針理線。

    七娘湊上前去,細細瞧來,她所縫之物,像是寒衣。

    “此是楷兄的?”七娘微驚,“如今才剛?cè)胂?,表姐縫它作甚?”

    朱鳳英拉七娘在跟前坐了,只笑道:

    “不是阿楷,是北地將士的?!?/br>
    七娘只不解地望著她。

    北地連年征戰(zhàn),倒是時常聞著。上回汴京的流民,不正是自北地而來么?

    可朱鳳英鄆王妃之尊,怎的替將士縫制起寒衣來?

    朱鳳英遂道:

    “北地的將士常年征戰(zhàn)在外,陛下心懷仁義,多有不忍。大jiejie身為皇后,自然與陛下同氣連枝。”

    她接著道:

    “大jiejie以皇后之尊,亦親自縫制,以表慰問嘉獎之心。我自然也要效仿了?!?/br>
    七娘點點頭。北地將士,確是可憐了些。

    只是,朱鳳英不慣做這些,七娘亦有些心疼。

    她方勸道:

    “這些事,叫丫頭繡娘們做,也就是了。表姐何必親自動手?”

    朱鳳英搖搖頭:

    “你還小,不明白的。我雖為深閨婦人,到底吃得皇糧。親歷親為,方是一片誠心?!?/br>
    七娘撇撇嘴:

    “表姐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