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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救過他的命呢!怎的先生不記得了?” 陳釀微蹙起眉頭,思索許久,卻又想不起。 他遂道: “既是故交,煩請現(xiàn)身相見?” “煩請?”那婦人又一愣,“是了,先生也知呢!他最煩人了!” 陳釀一陣泄氣,直想扶額長嘆。若再與這婦人說下去,只怕日落西山還不知主人的身份! 陳釀無法,只得用些粗話: “我想見你們當(dāng)家的?!?/br> 那婦人霎時了然,熱情道: “他就回來了!才帶人巡山去,等他回來就讓他來看先生!” 婦人話音未落,卻聽門外傳來幾聲哈哈大笑。 “醒了么?”一粗大嗓音的男子道,“哈哈哈!” 他自不耽擱,一把推了門就進來,一面還喚著“陳先生”。 只見他眉眼寬闊,絡(luò)腮胡兒不怒自威。又見他手執(zhí)長鞭,一身虎皮裘襖落落颯爽,沾著不曾抖落的晨雪。 顯然,他是自外而歸,不及更衣便來探望。 陳釀細(xì)細(xì)打量。這人較之從前,面容雖有不同,可神情之中的英武氣,行動之間的行伍氣,卻絲毫未改! 不是史雄是誰! ☆、第十九章 洞天春2 史雄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,趨步行來,見陳釀果已蘇醒,這才放下心來。 他緩了口氣,忽雙手抱拳,不提防間,竟單膝跪地。 只見他低頭道: “先生受苦了!” 那聲音,還是如從前一般滿腔陽剛,氣勢如虹。 史雄又抬頭看了看陳釀。只見他神思虛弱,面容失了半分血色。從前的應(yīng)試舉子,謝府幕僚,是何等意氣風(fēng)發(fā)?如今卻躺在此處,一身的傷! 史雄一時感慨,見他不言語,又忽而愣了一下。想來,多年未見,人家也未必記得自己。 故舊相逢,史雄心下激動,言語有些顫抖,只問道: “先生,可還記得我么?” 陳釀沉吟不語,只將他上下打量一番,憶起那時的事,只覺頗是遙遠(yuǎn)。 尤記當(dāng)年,史雄受謝二郎誆騙,誤綁了陳釀與七娘,還害得陳釀錯過春闈。 可陳釀與七娘卻不計前嫌,恁是在二郎眼皮子底下,施計保了他一命。自此,史雄便滿心感恩,直將那二人當(dāng)做再生父母般。 原以為,那時汴京郊外一別,便永無相見之期。若非現(xiàn)下見著,陳釀早已忘了此人。 如今驟然重逢,又恰在國破之際,人事人情都已大不相同了,難免教人心生感慨。 史雄哪知陳釀心中所想? 他本是個急性子,見陳釀不言語,又朝床邊挪了挪,只盯著陳釀道: “先生,我是史雄啊!從前在汴京近郊的山上,那個史雄??!” 陳釀因著受傷,不大有力氣,只點了點頭,又弱聲道: “我記得,史大哥。” 史雄聽他這般說,胸中更是激動。當(dāng)年不過一面之緣,于陳釀而言,他不過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。不想,陳先生竟還記得! 一別多年,亂世相逢,史雄鼻頭有些發(fā)酸。 因在女人跟前,他堂堂山大王,倒不好情緒太露,省得惹人笑話! 史雄振了振精神,只笑道: “待先生將養(yǎng)好了,我與先生吃酒來!” 陳釀看他模樣,還是那等豪爽,亦笑道: “史大哥真乃赤城豪杰,此番救命收留之恩,陳釀記下了?!?/br> 史雄擺擺手,神情忽而很是認(rèn)真: “當(dāng)年若非先生仗義棄考,我史雄哪還有命?哪還能有如今占山為王的逍遙日子?先生如此說,倒教史雄甚是慚愧!” 陳釀見史雄直心直腸,偏在這樣的世道之中,尤其難得。古人所謂義薄云天,便是史雄這般人物吧! 既是故舊,陳釀亦不再與他客氣,只道: “適才尊夫人說,蓼蓼受驚暈厥。我心下掛念,不知她養(yǎng)在何處??煞駝跓┦反蟾鐜胰タ纯??” 史雄一怔,直轉(zhuǎn)頭看向那魁梧婦人。 他道: “先生亦受著傷呢!怎的與他說這個,害他擔(dān)心來?” 那婦人直道委屈: “先生硬問的!我臉上藏不住事,你又不是不知!先生察言觀色,是何等人物,哪能瞞得過了?” 史雄瞥她一眼,不滿地嘟噥: “辦件事也辦不好,還好意思推卸!” 那婦人望著史雄,雖聽不真切,但也知道不是好話。 只見她雙手往腰上一叉,神情中添了半分怒態(tài),面上卻還斜嘴笑著。 婦人直瞪史雄,道: “怎么,皮癢了?陳先生跟前,你這張老臉,要是不要了?” 史雄霎時訕訕,只閉著嘴不言語。面上隱有不服,卻強壓著不敢發(fā)作。 陳釀看著那夫妻二人,心頭暗笑。 如史雄這般,鐵血錚錚的漢子,不想竟是個懼內(nèi)的! 他遂向史雄道: “史大哥,不怨尊夫人。蓼蓼是一路跟著我離京的,不親眼看一看,總有許多不放心。況且,我與她此前鬧了些誤會,還得親自去賠個不是?!?/br> 那婦人還欲勸說,史雄忽抬手阻止。 他搖頭道: “記得從前在山上,先生亦是這般待七娘子。千分疼,萬分護,直比親meimei還親!” 史雄遂朝門外招了招手。 一孔武少年小跑著進來,一看便是訓(xùn)練有素,典型的行伍教養(yǎng)。 史雄方道: “你去安排一方滑竿來,尋兩個穩(wěn)重的弟兄,送先生往西角樓探望?!?/br> 所謂滑竿,便是以兩根粗竹竿,架著一方圈椅,當(dāng)作輕巧步攆,以便山間行走。 這樣的東西,汴京自不會有,多是從蜀中傳來。 只見被喚進來的少年正色應(yīng)聲,不多時,已安排得妥妥當(dāng)當(dāng)。 史雄夫婦親自扶了陳釀上滑竿,一路上只說笑相陪。許是怕他病中易感懷,倒并不曾問及汴京城破之事。 夫妻二人與陳釀閑話家常,已將這些年如何漂泊,如何到此,說了個明明白白。 原來,自汴京一別,史雄為避二郎追捕,逃竄至蜀中。 有一回跌落山間,險些喪命,幸被路過的山野蜀女救起。 這女子,原本在山中獨霸一方,占山為王,見史雄高大魁梧,春心悸悸,直嚷著要嫁! 這便是眼前史雄的夫人,李夷春。 二人成婚之后,史雄靠著從前練兵的本事,將手下弟兄訓(xùn)練得堪比朝中軍隊。蜀中之地,無不聞風(fēng)喪膽。 一年前,史雄聽聞金兵南下的消息,只道一身力氣不能白白埋沒。 李夷春亦有滿腔熱血。夫妻二人一番合計,大刀一舉,義旗一扛,遂帶著弟兄們北上抗金。 他們盤算雖好,奈何金人虎狼之師,也不是好應(yīng)付的! 幾回交戰(zhàn),皆是雙雙僵持。久而久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