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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!” 完顏亶忙雙手護(hù)住額頭,白了完顏宗廷一眼: “九皇叔總不愿坐上這個位置的是四皇叔吧?” 完顏宗弼,大金猛將,他的四哥。 他當(dāng)然不愿! 與軍功戰(zhàn)事之上,完顏宗弼對他本就頗多猜忌。任是伏低做小,卻依舊被防得縮手縮腳。 “還是說……”完顏亶挑眼看他,湊近了些,“那把椅子,九皇叔要自己坐?” 被這小兒一說,完顏宗廷竟噗嗤一聲笑了。 “我沒那本事?!彼挚┛┬陕暋?/br> 完顏宗廷身份尷尬,與金主又非一母同胞,又無自小長大的兄弟情義。他能算計的,只是扶持一位更能容下自己的君主。 也難怪,完顏亶敢在他面前說要爭奪皇位的話。 良禽擇木而棲,這算是示好了。 “阿亶,”完顏宗廷道,“自古英雄出少年。看著你,九皇叔倒覺老了,膝下又無子嗣,心酸?。 ?/br> 完顏亶了然一笑: “阿亶是九皇叔的親侄,日后我為九皇叔養(yǎng)老便是。不過,也要阿亶成為一個養(yǎng)得起之人,總不好委屈九皇叔,對不對?” 這是承諾了后半生的榮華富貴,等著這位皇叔的答案了。 完顏宗廷但笑不語,沿著酒杯檐口抹了抹,方道: “那九皇叔便等阿亶養(yǎng)老了?!?/br> 金主對完顏亶頗為看重,又無軍功威懾金主。想來,是最好的儲君人選。 完顏宗廷方起身告辭,又道: “對了,你烏林嬸嬸應(yīng)是醒了,多謝阿亶費心照顧,九皇叔這就帶她回去?!?/br> “謝七先生啊……”完顏亶若有所思,“不成。九皇叔還是自己回去吧!” 完顏宗廷被堵得笑了一聲: “這是甚么道理?” 完顏亶蹦蹦跳跳地起身,笑得天真無害。 他拍拍完顏宗廷的肩,向外行去,一面道: “因著我是阿亶啊!” 門外侍從聞聲憋笑。 這位小王爺,也太不講道理了。仗著自己是孩童,還耍這些無賴。簡直是倚小賣小! 完顏宗廷卻不再多言。 他緩步行出,徑直回了九王府。 侍從們一臉愣然。 這九王爺怎也由著小孩子胡來?不是該教導(dǎo)一番么? 因著他是阿亶?。?/br> 完顏亶,日后金國的君主,當(dāng)一言九鼎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臨安近郊,殘陽如血,霞光殷紅。零星幾戶人家,冒起條條炊煙。 韓家軍頹然行在此處,早不負(fù)來時的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 眼下的境況算什么? 是勝,還是敗? 隨著韓家軍的撤退,金兵自然又開始侵?jǐn)_。此前打下的土地,半數(shù)已然不存。 秦檜行在韓世忠身側(cè),只道: “韓將軍不必憂心,和議之事已在交涉,金兵不會再往前了?!?/br> 是??! 金兵不再往前,是他們議和的誠意。 可吐了一半戰(zhàn)果,便是宋廷的誠意吧! 韓世忠緊蹙著眉,聲音不大,只道: “秦大人,這世上除了權(quán)衡,還有道義。有人道,有天道,但你不懂。” 說罷,韓世忠揚鞭策馬,只奔向夕陽深處。 “無恥!”史雄望著秦檜的背影,摔了一下馬鞭,“我追將軍去!” “誒!”陳釀一把攔住,“大家都不痛快,你讓獨自將軍跑兩圈,靜一靜。日后……” 他一陣沉吟,似望著夕陽的方向: “日后,舉步維艱。但……” “但求初心不改,終有復(fù)國之日?!焙竺嬉蝗私拥?。 轉(zhuǎn)頭看去,果是秦棣。 他腳下一蹬,驅(qū)馬上前: “陳參軍?!?/br> “小秦大人,”陳釀頷首施禮,“此番多謝你。若非你千里趕來,只怕我等皆是死路一條?!?/br> “天佑君子?!鼻亻Φ溃瓣悈④姰?dāng)為君子。” 陳釀笑了笑。 君子! 這個君子,卻護(hù)不住自己的妻。 “陳參軍,”秦棣又道,“恕我直言,此前史副將扛了你回來,說是被煙火熏暈的。這話……” 他低頭笑了兩聲: “我兄長初來軍營,不大知曉你,自然瞞得過他??山鼇碓蹅?nèi)杖找惶帲悴皇悄前泱w弱的書生。想來,是史副將打……” “暈”字還未出口,卻是史雄心虛了。 此事關(guān)系到謝七娘子的身份,也不知能不能與秦棣講。 他忙辯解道: “小秦大人,這話胡亂冤枉不得!軍有軍規(guī),自己將軍治你個謊報軍情的罪!” “哦?”秦棣看向他,打趣道,“謊報軍情的,只怕是史副將吧!” 史雄不慣撒謊,臉上早是青一陣白一陣了。 他還欲再辯,卻是陳釀攔住了,只道: “小秦大人所言不錯?!?/br> 他即坦蕩,秦棣自也坦蕩,遂道: “還望你莫怪我唐突。只是連日相交,敬你是個君子,當(dāng)你是個朋友,故而有此一問。若不方便,只作耳旁之風(fēng)便是?!?/br> 陳釀看向他,自有幾分敬意。 此番他趕來軍營,也算是舍身相救了。單是這等果決氣度,絕非尋常人所有。 況且,瞞著七娘的身份,也不過是怕傳至金營,使她涉險。 但對于秦棣,他很放心。他信他是個君子。 “倒沒什么不方便,私事罷了,平日遂不曾提起?!标愥劦?。 正欲再說,秦棣卻接過話頭: “容我猜一猜?!?/br> 他沉吟半晌,食指敲打著下巴,道: “臨安關(guān)于陳參軍夫人的傳聞頗多。有說戰(zhàn)場不幸喪生,有說靖康年間被俘北上。不過,陳參軍從來不置可否。此番的私事,是否與她有關(guān)?” 陳釀眼眸微動,有些驚怔。 行軍以來,除了對著史雄,陳釀鮮少提及七娘。秦棣一個外人,怎就知曉了? 秦棣方道: “因著陳參軍眼底有情?!?/br> 提及謝氏夫人時,那不易察覺,卻又截然不同的神情。 “謝氏夫人還活著吧?”秦棣又問,但更像是陳述,“在金國?” “你怎知?”陳釀蹙了蹙眉。 秦棣低笑一聲,指了指陳釀馬鞍上的點心盒子: “你北上之時帶了一盒藕粉桂花糕,一路之上卻舍不得吃。待撤兵之后,才盡數(shù)倒掉。聽點心鋪子的掌柜講,你日日買,是因著妻子愛吃。那你帶著這個行軍,又是為著誰?” 陳釀笑了笑。這個秦棣,也是位心細(xì)如發(fā)之人??! 不過,他對七娘的事如此上心,到底有些奇怪。 陳釀又看他一眼,忽想到一人,方道: “小秦大人是受人之托,幫人打聽的吧?讓我也猜一猜,是王三郎吧。” ☆、第二百一十九章 杏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