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凝望她的側(cè)影，不愿意錯過一秒。

    “叔叔阿姨好嗎？”

    燦陽突然出聲，朝陽不知道她的問候是出自于真心，還是隨便找個話題做開場白。燦陽難得用這么平靜的語氣和自己說話，他還是覺得開心的。

    “都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?！?/br>
    “陽陽，”朝陽柔聲開口，“你從酒店辭職是因?yàn)槲覇?？?/br>
    “你哥呢？”燦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她不再盯著河面，轉(zhuǎn)過身，面對這個男人，“他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朝陽避開她的目光，隨口敷衍道：“我們一定要說無關(guān)的人嗎？”

    燦陽笑了，“他是你哥，怎么能是無關(guān)的人呢？不用你說，我也知道，他過得很好吧。應(yīng)該說你們都過得很好，只有我一個人過得慘不忍睹。你是這樣認(rèn)為的，對嗎？”

    燦陽并不需要朝陽的回答，她低低地笑，透出嘲諷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對了，還忘了一個人。王念過得好嗎？”

    朝陽朝她走近，嘴唇緊抿，眼睛微瞇，含著動魄驚心的光。

    “陽陽，我和她早就分手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哦，是嗎？”朝陽的話出乎她的意料，她還以為他們早就結(jié)婚了的。

    “所以上次的提議，我是認(rèn)真的。我不是你想的那種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想不重要，你是哪種人好像和我也扯不上關(guān)系。我早就不是你的責(zé)任了，你大可不必冒著犧牲自己的風(fēng)險，偏要和我拴在一起。那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朝陽逼近她，直到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脖頸處，才停下。

    “值得。陽陽，也許你不信，但我想我是愛你的，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種愛。”

    燦陽不為所動：“你不會是想說，其實(shí)你一直愛著我，之前拒絕我，只是因?yàn)闆]弄清自己的心意，現(xiàn)在突然又見到我，你才后知后覺，你早就愛上我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，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，我現(xiàn)在愛你?！背枩厝岬刈⒁曋砬暗呐?，她的臉上再也不見了從前的嬰兒肥，皮膚也不再那么顯白，頭發(fā)也長長了很多，身材纖細(xì)苗條，多了女人味。但他依然能從她的每一個表情中尋回到過去的痕跡，那些痕跡令他心安，證明他們曾經(jīng)一起度過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歲月。

    “以前在我心里，我把你當(dāng)作親meimei來疼愛。理所當(dāng)然地替你安排一切，理所當(dāng)然地做一切我認(rèn)為對你好的事情，我的確認(rèn)為那是我對你的責(zé)任。也從未去想我那樣做的后果。直到那一天，你說你喜歡我，我才驚覺我算好了一切，卻惟獨(dú)算漏了這一點(diǎn)。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人，當(dāng)時的我覺得自己像個罪人，你比我小了七歲，在我眼里你就是個孩子，我怎么能讓你喜歡上了我？那違背了我最初的想法。所以我選擇了逃避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你就用那樣的方式，來逼我收回對你的感情？“燦陽的眼中閃爍著水光，聲音冷漠。

    “我很抱歉，”朝陽用手指輕撫她的眼睛，指端沾染上了一層水汽，“陽陽，我很抱歉。我雖然后悔自己當(dāng)時拒絕了你，但我并不后悔告訴了你那些事情。那是你有權(quán)利知道的真相?！?/br>
    燦陽的眼淚終于滾落，guntang一片，朝陽感受著掌上的溫度，心痛難忍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認(rèn)為親情就是親情，愛情就是愛情，一段感情也許最終會化為親情，但它的開始必然是因?yàn)閻矍?。對你，我并沒有別的想法，你只是個小姑娘，而我就是你的哥哥。我會為你擔(dān)心，為你著急，也會為你難過，但那只是出于親情的考慮?！?/br>
    “不要說了?！睜N陽潸然淚下，面色悲哀，“不要說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，請讓我說完。”

    朝陽將她圈在自己與欄桿之間，呈保護(hù)的姿態(tài)。

    “后來你和我說了自己的心意，我非常震驚。對于那時正處在一段戀愛關(guān)系的我來說，只能拒絕你。不是因?yàn)槲耶?dāng)時身邊有另一個人，而是我無法想象，一個一直是我meimei的人怎么可能會成為我的另一半呢？那種感覺很怪異。后來你不再聯(lián)系我，不接我的電話，不回我的信息，我除了擔(dān)心你，心里卻是松了口氣的?！?/br>
    燦陽的心口感到鉆心的疼，那段痛苦的日子里，她一個人生生地捱，生生地扛，無人可以說，無處可以躲。她所依賴的那些人親手給她編織了一個叫謊言的網(wǎng)，套牢了她，最后他們卻暗自抽身，不再管她的死活。而最讓她無法釋懷的是，她最愛的朝陽哥，給了她致命一擊。

    她開始掙扎，朝陽紋絲不動，將她的痛苦悉數(shù)看在眼里。他心疼地?fù)硭霊眩嘏乃男」媚锏暮蟊?，試圖驅(qū)散那些痛苦。

    “也許你不知道，我當(dāng)時也非常痛苦。當(dāng)有一天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居然再也找不到你，而你再也不會突然跳出來，朝我做鬼臉的時候，我的心里空了很大一塊，那塊空處越變越大，讓我無法再忽視一個事實(shí)，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。我不應(yīng)該對你撒手不管的，陽陽，這也是讓我后悔的。直到再次遇見你，我才隱約意識到，也許我對你的感情早就超出了親情的范疇?！?/br>
    燦陽哭得累了，安靜地趴在他的胸口，看著旁邊球形路燈的白色微光，不再掙扎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睡著了？”朝陽拍拍她的小腦袋，低聲詢問。

    “沒有?！睜N陽的聲音悶悶的，在他耳旁響起。這種久違的親昵給他干涸的心注入了一絲水潤。

    “說出來你不要笑話我，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。”朝陽笑著，話里充滿了愉悅，“當(dāng)你告訴我你有了男朋友的時候，我一方面擔(dān)心他不是個好人，另一方面又非常不甘心，為什么照顧你的人不再是我？今天我看到他了，說實(shí)話，他長得不賴。但是他不夠細(xì)心，這一點(diǎn)讓我非常不滿意。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，你們之間熟稔的舉動。如果我不是因?yàn)閷δ銊恿烁星?，我怎么可能會那么生氣？?/br>
    燦陽聽到這里，從他的懷抱里退出，轉(zhuǎn)身看著身下的水面，臉上盡是干澀的疼。

    “他是我男朋友，我覺得他很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沒說他不好，”朝陽微笑，“只是不夠細(xì)心罷了?！?/br>
    夜晚的風(fēng)帶著涼意，河水中飄出絲絲縷縷的水腥味，燦陽遲鈍的感觀慢慢復(fù)活。

    “我和他在一起很快樂，他坦誠，年輕，會說很多好笑的話，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。我不奢望別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今年三十歲，勉強(qiáng)算得上年輕，我也會逗你發(fā)笑，讓你開心，至于坦誠這一點(diǎn)，我在你面前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秘密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喜歡你。”燦陽如是說道，希望能擊退他的步步緊逼。

    朝陽轉(zhuǎn)過身，低下頭，看著燦陽的雙眼：“可我喜歡你。”

    燦陽的瞳孔里映出朝陽的臉。朝陽的皮膚呈小麥色，眼窩比一般人深一點(diǎn)，睫毛很長，眼珠顯出淡淡的褐色，有點(diǎn)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