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古剎。

    她曾經(jīng)與蕭珩回過竹緣寺，去探望他的師父無音。

    無音還贈過她一串佛珠，以及一些贈語，她已經(jīng)忘記了。

    那時候她跟他已經(jīng)貌合神離，不過是奉旨而為。

    回京的時候他就帶了個長得很漂亮的民間女子同行，后來成了他的侍妾之一。

    杜若蘭在他的生涯里實在稱不上什么要緊的人。

    至少后來那幾個他就沒再讓她們來求她，而是他自己做主收了房。

    她自己都沒把杜若蘭太放在心上，沒想到燕棠卻還記在心里。

    他這是懷疑她來歷可疑？

    看模樣，那番話倒像是憋了很久了似的。

    不過他再怎么生疑都好，只要她不說，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想得到。

    眼下倒是會同館這事得想個主意出來。

    在靖寧侯那里被拒之后，她本就對燕棠的態(tài)度有了幾分底。

    她再努力一把或許有可能將他說服，但顯然他也無法去說服皇帝。

    誰知道她是自未來回來？誰又會相信？她告訴燕棠，燕棠必定更加把她當(dāng)成妖孽，即便不，他又怎么跟皇帝解釋？

    很顯然，任何一個有主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聽?wèi){她幾句話擺布。

    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斃。

    如果她連這樣的事情都無法扭轉(zhuǎn)，那她還談什么改變將來？

    朝上這邊沒轍，她就得往爭執(zhí)的兩方上動動腦筋了。

    那爪葡萄吃完，她就找到了正在房里練飛刀的戚子泯：“你再找?guī)讉€人去盯盯孫彭?！?/br>
    戚子泯想了下：“掌印太監(jiān)孫公公孫彭？”

    戚繚繚點頭，整個大殷名氣大的姓姓的太監(jiān)除了他孫彭也沒有別人。

    自打永郡王府那里見過面，至今她仍不明白孫彭跟巴圖他們有什么瓜葛。

    近來這些事情又是他一手負(fù)責(zé)，再加上前世他因此送了命，那么在說服身邊人走捷徑無果的情況下，她先盯盯他總沒有壞處。

    她總有預(yù)感，孫彭的態(tài)度變化背后定還有原因。

    如果這番強(qiáng)硬態(tài)度來自于皇帝，那么以皇帝的立場，前世里文官要?dú)O彭的時候，皇帝不可能一句話也不替他說。

    那個時候文官已經(jīng)勢大，對皇權(quán)也有了威脅，孫彭哪怕是有私心有錯誤，卻是皇帝多年心腹，無論如何也應(yīng)該保他一保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這些事情牽系利害太多太深，細(xì)究起來就復(fù)雜了。

    總之皇帝對北地眾邦的態(tài)度是雖然不屈服，但面上向來做得圓滑，否則不會只在阿麗塔找過杜若筠之后，派了侍衛(wèi)跟隨，而不是直接捅破他們的心思前去質(zhì)問。

    ……戚家有的是下人，這對戚子泯來說不是事兒。

    他立時躊躕滿志地去了。

    戚繚繚想了一晚上，翌日學(xué)堂里就跟程敏之他們道：“放完學(xué)上我家來，我有要緊事情跟你們商議?！?/br>
    大伙自然沒有不答應(yīng)的。

    燕棠近日已經(jīng)卸下了指揮使的差事，皇帝聽去過屯營的老將們說他練兵練的還不錯，士氣大振，干脆讓他先在屯營里呆幾個月再說。

    早朝時下了場雨，天氣乍然涼快了些許。

    議完政，皇帝又過問起會同館的事。

    孫彭上前道：“……正在如常進(jìn)行，最多三五日，便可定局?！?/br>
    皇帝點頭，接而又問了兩句，便就喚孫彭退下了。

    燕棠凝眸立了半晌，眼看孫彭出了殿門，忽而也扭頭沖上首道：“臣聽說昨日烏剌那邊對于馬價之事反應(yīng)有些激烈，還曾與司禮監(jiān)爭執(zhí)起來。

    “賀楚詭計多端，是不是也該提防一下，省得回頭被他們利用了？”

    皇帝垂眼看著手里奏章：“孫彭一直負(fù)責(zé)與巴圖接洽，也不是什么新人了，朕放心讓他去辦?！?/br>
    又頭也沒抬地說道：“去忙你的事去吧?！?/br>
    燕棠也就沒說什么了。

    本來他就覺得戚繚繚這話忒不太靠譜，可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也還是說了……

    剛放了學(xué)，戚繚繚就跟翠翹道：“去送個信給黃雋，我今兒有事，讓他別來?！?/br>
    程敏之他們家們都沒進(jìn)就直接到了戚家。

    喝了杯紅纓遞來的酸梅汁后感覺特別舒爽。

    燕湳道：“叫我們來有什么事情？”

    戚繚繚拿了塊點心吃著，先把前兒會同館的事情說了，然后就道：“他們在京師前后都待了這么長時間，夭蛾子出個不斷，還剛來就讓咱們拿下個安達(dá)，回頭還不知道怎么交差。

    “臨了又出了這么一樁，我很難相信他們沒有陰謀?？墒悄愀绾臀腋缍加X得我是杞人憂天，我很憂慮?！?/br>
    大伙聽到居然是這么正經(jīng)的事情，都不由得把背脊也挺直了。

    但是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……

    “那我們要做什么？”燕湳摸摸頭，“我倒是可以回頭去氣氣我哥給你出氣。

    “可你哥這邊我下不了手啊……”

    就是下得了手他也打不過。

    戚繚繚無語：“誰讓你給我出氣了？”

    “那你這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是在擔(dān)心巴圖背后有陰謀！”她敲著桌子說。這幫熊孩子怎么就抓不到重點呢？

    大伙總算聽懂，紛紛咳嗽起來。

    程敏之斟酌著用詞道：“可你這……也沒憑沒據(jù)??！”

    就憑他們起爭執(zhí)就猜測巴圖有陰謀，別說靖寧侯和燕棠不信，他們也很難相信……

    “所以我就要找證據(jù)讓他們相信！”她放下杯子說：“孫彭這邊我們不好下手，弄不好要說不清。我們只能從會同館這邊尋找機(jī)會，刺探內(nèi)幕了?！?/br>
    程敏之道：“怎么刺探？”打架他常打，這刺探的事他沒做過啊！

    燕湳看看他們，喃喃道：“要不，抓巴圖出來拷問拷問？”

    程敏之和邢爍都望著他：“抓巴圖？你是傻了吧！他可是外邦使臣，敢抓他，咱們到時候回家不得被揍死？！”

    燕湳耷了肩膀。

    戚繚繚捧著杯子，環(huán)視著他們說道：“巴圖不能抓，但我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?！?/br>
    說著她招手讓他們靠近，壓低聲音細(xì)細(xì)的說起來。

    ☆、第133章 非去不可

    戚家小花園里，四顆腦袋湊在一處也不知說了多久，等到散開的時候隨即就個個臉上充滿斗志了。

    “我們暫且也不用著急，他們剛剛才跟司禮監(jiān)有過爭執(zhí)，必定也要暗中窺探朝廷的消息，所以總會有露面的時候，到時候我們見機(jī)行事就成。

    “總而言之，在保證能夠完成任務(wù)的情況下，還不能讓對方拿到任何不利于咱們的把柄。”

    戚繚繚說道。

    程敏之拍著胸脯：“頭陣交給我，你們做好準(zhǔn)備！”

    說完已是出了門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白音館里氣氛一掃之前幾日的頹敗，而變得喜氣洋洋。

    “還是大人英明，一下子掌握了那孫太監(jiā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