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乎要讓某些猛烈的力度,撞出帶血的不甘的悲憤。 新墳靜默,墳上黃土平整,跪在最前面紀羽慢慢用手撿盡沙石,突然開口,低低的唱: “黑山莽莽,風雷泱泱,在彼歸來,哀我兒郎……” “在彼歸來,哀我兒郎……”剩下的騎兵都低低唱起,低沉而渾厚的聲音,在墳頭上悠悠旋開,散在崖頂?shù)耐盹L中。 那些屬于逝去的人們的挽歌,永久留在了長瀚山脈的西子崖端,日復(fù)一日的飄蕩,呼應(yīng)著這個時代最為隱秘最為悲壯的死境逃亡。 戰(zhàn)北野的目光,最后落在了遙遙相對的孟扶搖臉上。 少女眼底的淚光比星光更亮,照見他心底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焰,那火焰如此猛烈的舔噬著他的全部意志和靈魂,他聽見自己的全身血液奔騰嚎叫的聲音。 他看著她,慢慢開口,烏黑的目光如深黑的夜色罩滿這四海宇宙。 他說: “扶搖?!?/br> “嗯?!?/br> “你且等著,天煞之死?!?/br> ※※※ 天煞千秋七年春,天煞烈王戰(zhàn)北野在長瀚山脈平谷峰遇襲,被逼潛入號稱“死亡之林”、從無人可以全身而出的長瀚密林,所有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,然而數(shù)日后他竟然神奇自長瀚山脈西端出現(xiàn),三日夜間穿越千里山脈,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渡越那片死亡地帶,這成為天煞烈王此生永遠不曾為人所知的秘密。 也正是這一事件,開啟了天煞國另一個新的時代,那一個時代里,最優(yōu)秀的男子和最優(yōu)秀的女子齊聚七國風云舞臺,上演了一出又一出變幻千端的傳奇。 在歷史關(guān)于天煞烈王這段經(jīng)歷的記載里,只是寥寥幾句“千秋七年,春,王奔于野,三日后出?!睕]有人知道,十三字的歷程里記載了多少血淚辛酸和驚心動魄,沒有人知道,十三字歷程里,有一個少女的身影,伴隨著那些平淡而暗含疼痛的字眼一起存在。 時代的巨輪緩緩轉(zhuǎn)動,碾過那些蠢蠢欲動的陰謀算計,碾過天煞即將如故紙一般褶皺縱橫的未來。 千秋七年,天煞,誰的千秋? ※※※ (本卷完) 【第三卷 天煞雄主】 第一章 雙蓮之會 時間在一視同仁的向前行走,不因國域區(qū)分而有所不同,這是天煞千秋七年暮春,這也是無極政寧十六年的暮春。 這一年暮春,有人在天煞長瀚山脈中和諸般毒物粽子搏斗,一次次死里逃生;有人在微笑品茶,泛舟湖上,共佳人麗婢,賞湖光山色。 翠湖輕舟之上,重重絲幕中,眉目秀麗的嬌童秀女各執(zhí)管竹絲弦怡然彈奏,悠悠清音,同白玉茶盞里裊裊淡香、湖間氤氳的霧氣交融在一起。 水光粼粼,映得人眉目蕩漾,一方淺紫鑲暗銀龍紋衣袖拂過花梨小幾桌面,輕輕執(zhí)了壺斟茶,執(zhí)壺的手指纖長。 “這霜葉茶,是我無極霜山特產(chǎn),茶樹生于峭壁之上,經(jīng)霜猶綠,入水不沉,再以珉山玉湖之水三煎三沸,取其清、幽、醇、凈……公主請嘗?!?/br> 白玉茶盞碧水幽沉,映照出主人完美得無懈可擊的笑容,輕衣緩帶閑坐舟中的主人,輕輕將茶盞推過去,一邊等候的侍童跪接了,走下幾步,在座下主客半尺距離處恰到好處的停住,高舉過頭。 完全的尊崇備至,皇家禮儀。 左側(cè)客位,同樣保養(yǎng)精致、纖長如玉的手指,拈起茶盞,以袖掩口淺淺一啜,隨即輕輕放下,笑道,“果然是好,輕浮美妙,余韻不絕,深得茶家精髓,若非本宮是修行之人,只怕也要貪戀這般口舌之妙了?!?/br> 她撩起眼波,含笑一顧上座,眼底微微流露出一絲失望,只是那波光轉(zhuǎn)瞬即逝,快得像根本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 佛蓮公主,一朵蓮花般穩(wěn)穩(wěn)端坐,姿態(tài)嫻雅。 “公主遠道而來,一路可順當?”主人自然是長孫無極,正微笑相詢,神情殷殷,“本宮失禮,竟然未曾令禮部接得公主。” “本宮游走大陸參拜名山古剎,來無極不過是順路,”佛蓮微笑,“不敢勞動貴國有司,太子費心了?!?/br> “話雖如此,公主護衛(wèi)不多,安全堪虞?!遍L孫無極低頭仔細的親自用沸水洗壺,手指在溫熱的杯身上輕柔的轉(zhuǎn)動,淡淡道,“我無極雖然治下民風尚可,但也難免有些強虜盜賊之輩出沒于道,難得公主只這幾位本國護衛(wèi),便能迢迢遠路安然行來,實在令人慶幸之余,不免憂心?!?/br> “信女子自有神靈護佑,百邪不侵?!狈鹕徆骱鲜?,輕宣佛號。 她身后,小侍女明若眨眨眼,眼底掠過一絲疑問之色,她有點不明白公主為什么不提一路護送的鐵成,不明白公主為什么不按承諾的那樣,為那個派出護衛(wèi)送她的年輕人請功,不過她聰明的抿了抿唇不語,無論如何,公主總是對的。 長孫無極望著佛蓮公主,笑意不改,突然輕輕道,“公主此來,是來歸還璇璣圖的嗎?” 佛蓮公主身子顫了顫。 空氣突然靜默下來,笙簫聲雖然依舊繼續(xù),聽在有心事的人心中,卻有些遙遠了。 “太子說笑了。”半晌佛蓮垂下眼睫,“璇璣圖怎會由本宮保管處置?您應(yīng)該去問本宮父皇才是。” 長孫無極笑而不答,身子微微一仰,出神的看著水光瀲滟的湖水,手指輕輕叩在花梨桌面,聲響清脆,奪、奪、奪。 那聲音每次響起,佛蓮公主臉色便白了幾分,她輕輕咬唇,不無幽怨的看著長孫無極,長孫無極居然不避目光,抬起眼笑吟吟的看著她,直看到她再次垂下眼去。 “公主既然光降我無極,誠然本國之幸,前日邂逅神僧空山大師,他還和我提起公主,有心一見,共研佛理,”長孫無極想了想,道,“蒼山行館離空山大師的華嚴寺很近,讓禮部給您安排在蒼山行館,如何?” “聽憑太子安排?!狈鹕徢妨饲飞恚σ馄届o,眼神里卻微微失落。 “公主不是應(yīng)該安排住宮中么?”小侍女明若突然插話,“她很想念皇后呢?!?/br> “明若,不得多話!這是你說話的地方?”佛蓮微側(cè)首呵斥明若,又向長孫無極致歉,“小婢被本宮寵壞了,不識禮數(shù),太子恕罪?!?/br> “無妨?!遍L孫無極依舊微笑,卻連多一個字都不肯說。 “只是……”佛蓮公主眼波流轉(zhuǎn),嫣然道,“多年未見,本宮確實很思念皇后娘娘,還望太子有暇,給本宮安排覲見一次?!?/br> “這是自然?!遍L孫無極淡淡道,“皇后近年來對佛理也甚有心得,如今公主光降,她一定歡喜,只是她近期在閉關(guān),吩咐過本宮不見任何人,母后訓(xùn)示,本宮不敢違背,不過修行者講究機緣,想公主和皇后如今都是佛門信女,此番虔誠感天恪地,定有機緣相見的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