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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付諸東流,孟扶搖輕輕笑起來——自己真不是個東西。 在那樣的笑容里,她深吸一口氣,全力壓下內(nèi)腑里翻涌的血氣,輕拭刀鋒,手指在極度鋒利的鋒刃上掠過,一掠便是一道血線。 深黑刀身,剎那大亮,泛起微微紅光。 以主人之血喂神兵之器,可破邪術(shù)。 紅光越來越亮,黑色的“弒天”嘗遍敵人之血,第一次領(lǐng)受主人血液,輝光愈盛,艷紅奪目。 巴古注視著那柄看起來平平無奇卻突然華彩萬丈的刀,似乎想到了什么,眼神突然微微一變。 只是他分神的那一霎,孟扶搖立即動了。 她揚刀,劈地! 黑紅刀光攜千鈞之力,如一道九天雷錘,重重轟在地下! “嚓——” 質(zhì)地極其堅硬的金磚地,被這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劈,硬生生劈出一道狹長的深溝,磚屑飛濺中,一道燦亮的白光如瀑布泉涌,呼啦一下從貼地的刀尖躥了出來,轉(zhuǎn)眼間穿越深溝,直達(dá)巴古腳下! 沒有人可以把武功練到腳底! 如此刁鉆古怪的角度! 巴古全身都在戒備著孟扶搖看來注定氣勢凌厲的一擊,卻沒想到她竟然會把凝盡全身力量的一擊用來劈地,剛剛一怔,那亮得令人無法直視的白光已經(jīng)到了腳底,“破九霄”第六層的迫人威力,沒有人敢于硬接,巴古“嗷”的一聲,下意識的直竄而起。 他應(yīng)變極疾,跳起的那一霎,鬼頭抓霍然張開,鬼頭眼睛雖然被長孫無極插碎,但是血口深處,竟然也是一雙詭異的眼睛! 孟扶搖卻已經(jīng)不在他對面,她在他的去路上等著他。 她一劈裂地毫不遲疑,立刻縱了出去,身形飛燕般一展已在巴古頭頂,頭下腳上,正正和火箭般拔地而起的巴古對沖到一起! 我在你頭頂,你有本事腦袋上也刻眼睛! 咱倆腦袋相遇,看誰腦殼硬! 孟扶搖森然一笑,“弒天”橫卷! 這一卷如迎風(fēng)之旗,滿身里卷起浩蕩罡風(fēng),那風(fēng)卻不是無形之風(fēng),風(fēng)如颶風(fēng),起初中心燦亮邊緣淺白,那是“日升”和“月魄”的真氣精華,隨著她身形一展,那燦亮和淺白突然各自延伸,如扇面鋪展,剎那間溶成一片純凈如一,如牛乳一般的瑩潤的白,然后,再在那如滄海怒吼的狂風(fēng)里,如極光一般燦然大亮。 亮到極處時,白光又逝,那風(fēng),卻更加猛烈了幾倍! “日升”、“月魄”、“大風(fēng)”三種絕頂真力,在孟扶搖陷入絕境拼命之時,終于完全融合! 極致神功三合一,日月之下,四海罡風(fēng)! 呼啦一聲,正在慢騰騰拼命糾纏對戰(zhàn)的裴瑗和雅蘭珠,齊齊被橫掃出去。 哧的一聲,正殿丹墀下那對重達(dá)千鈞巋然不動的黃銅龍首巨鼎,突然慢慢的向后退,步步后移,所經(jīng)之處留下一道沉重的擦痕。 呼呼幾聲,滿殿案幾上的杏黃錦圍都被卷起,在空中浮沉激蕩,盤旋飛舞,天女散花似的煞是好看,可惜就是連同帶落了幾上果品茶盞,呯里砰啷碎了一地,瓷片碎屑在地上骨碌碌的滾,濺了一地碎玉也似。 戰(zhàn)南成正在喝茶,不防這風(fēng)突然涌起,杯中g(shù)untang的茶水竟然全部豎了起來,他怕被燙著趕緊松手,茶杯落下,水竟然和茶杯分離,依舊是一道水柱激到他眼前,戰(zhàn)南成躲避不得眼看還是要被燙著,一只手輕輕伸出來,接住茶杯向上一迎,穩(wěn)穩(wěn)將一杯茶再次遞進(jìn)他掌心。 戰(zhàn)南成松一口氣,勉強(qiáng)抬頭微笑道:“多謝太子,這風(fēng)……太古怪了……” 長孫無極竟然沒有答他的話,他轉(zhuǎn)過頭去,看著那風(fēng)的中心,眼神里微微擔(dān)憂。 ※※※ 此刻,風(fēng)起! 女子們驚惶掩緊裙裾,男子們愕然仰頭張嘴。 看著滿殿激蕩的風(fēng)的中心,竟然是靜態(tài)的,平和的,所有繁復(fù)的動作最后都化成了一個動作——孟扶搖倒立于巴古頭頂,刀尖插入他頭頂心。 一縷鮮血從巴古頭頂緩緩流下,很細(xì)——孟扶搖那一刀,只插在他的頭皮,并沒深入。 風(fēng)聲漸歇,她輕輕落下,一落地便是一口鮮血噴出,倒比巴古失血更多。 然而她的手依舊沒有松,刀尖下移抵在巴古眉心,她低低道,“你那眼睛……是什么禁術(shù)?” 巴古默然,嘴閉得很緊,孟扶搖森然道:“只要你給我再看一次剛才那場景,我就不殺你?!?/br> 巴古抿了抿嘴,似在猶豫。 玉階上一直平靜觀戰(zhàn)的長孫無極,手突然按在了案幾上。 他看著巴古,眼神淡淡沒有表情,掌心貼近案上,那里,是一對他剛才摳下來的鬼頭抓之眼,他將掌心覆在鬼眼之上,輕輕一按。 巴古突然痙攣起來。 他在孟扶搖刀下痙攣,全身如被牽機(jī)般,四肢古怪的微微抽搐,呼吸急促面色紫漲,目中神采卻突然大亮,他喉間發(fā)出“荷荷”的低聲,慢慢的扭著身子,似乎想轉(zhuǎn)身去尋找什么。 孟扶搖頓時急了,刀尖一刺,刺入他眉心一分,怒喝,“你干什么!” 她本就重傷,拼盡全力一招制敵早就真力枯竭,此刻心火一動,又是一口鮮血,濺在巴古臉上,還有些星星點點落在地下。 血色艷紅,灼人眼目。 玉階上長孫無極的手,突然停了停。 他的目光在那血色上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又在孟扶搖蒼白如紙的臉色上掠過,眼神里飄過一絲黝黯而疼痛的神色,他緩緩將手松開,隨即停了停,看看巴古,又往下按了按,然而當(dāng)他看見孟扶搖那般焦灼神情激動眼色,他的手又頓住。 在停下與繼續(xù)間輾轉(zhuǎn)。 如是三番。 剎那仿佛千年。 那般細(xì)微的起落,仿佛只是指尖無意的輕彈,無人注意到這一刻如蝶落花如風(fēng)行水的淺淺動作里,一個人內(nèi)心的無窮掙扎。 最終,長孫無極緩緩放開了手。 他閉上眼,沒有人聽見那一聲悠長的,心之嘆息。 ※※※ 手松開,巴古恢復(fù)正常,而且似乎也忘記了剛才那一霎的扭動,他睜開眼,看著孟扶搖,突然道,“看見又怎樣?不如不見?!?/br> “那是我的事!”孟扶搖抵緊刀,一口口咽下激涌的血,怒喝,“想死就快點!” 她神智已經(jīng)有些不清楚,連話都說錯了,巴古直了直脖子,似乎想要反抗,目光觸及孟扶搖火般熾烈的眼神,倒被灼得一跳,半晌道:“我的能力,只能給你看很短的時辰。” “成!”孟扶搖體內(nèi)煩躁欲焚,五臟六腑都似被大力揉起卷壓再不住亂晃,撕裂般的劇痛,她死死咬著牙齒,不讓自己在下一個瞬間昏過去,她還沒看到自己拼命要看的,怎么可以昏? 兩人在殿中僵持在那里,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,以為孟扶搖又犯了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