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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瞇著眼,神情向往語氣悠悠:“落日馬場的草原,明年春一定更漂亮了吧?那些鐵線草,櫻櫻紅,蒲蓮,紫苜?!t的黃的紫的綠的開得遍野都是,天那么遠,遠得看不見頭,扯嗓子喊一聲,三座大山都跟著你嚷嚷……呵呵……真好,我受夠了四面宮墻,受夠了低聲唱曲,受夠了……受夠了……” 千里馬場,遼闊草原,浸yin多年的記憶里的花香。十二年前草原上的孩子,終將含笑跨越這黑暗宮墻,一步步走向夢中的故鄉(xiāng)。 他便那么神情夢幻的和孟扶搖擦肩而過,經(jīng)過她身側(cè)時,突然頭一偏,極低極低的道:“孟瀚王,你這么大手腕的要幫阿越奪位,真的只是因為害怕我得權后會加害他么?” 孟扶搖震一震,軒轅旻卻已哈哈一笑,錯身走開。 孟扶搖沉默下去。 有些潛藏在最深處的心事,以為只有自己明白,誰知道連軒轅旻這個局外人都清楚,何況清明在心的宗越。 她突然覺得尷尬,不想再在宗越面前呆下去,匆匆道:“我出宮透氣去?!?/br> 宗越?jīng)]有動,看著她逃似的消失在宮墻之外,半晌,微微浮上一抹蒼涼的笑意。 那笑意是月色初升,星光卻還未及亮,于是那般寂寞高遠的嵌在蒼穹。 ……扶搖。 你用這樣復雜的方式……拒絕我。 我想做閑云野鶴的游醫(yī),心事一了便可永遠陪在你身側(cè),你卻寧可將我推上那錦繡玉圍的皇位,用一國的責任來束縛掉我追逐你的自由。 其實不用這么費心的。 過夠了雙重身份,在黑暗和光明中不斷游走的復雜日子,在你面前,我只想做最簡單的人。 最簡單的去愛你。 哪怕你給我,最簡單的拒絕。 ※※※ 天生的帝位cao盤手孟家大王,為了毒舌男一勞永逸的安全,很雞婆的幫他剪除攝政王羽翼,逼走軒轅旻,為帝位鋪路,宗越由著她折騰,反正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只有一件,殺軒轅晟。 軒轅晟羽翼雖除,在昆京勢力卻并沒有全去,他掌握政權多年,處理政事一把好手,并深知兵權的重要,那么糟糕的局勢下,京營三萬兵還掌握在他手中,他自己府中鐵衛(wèi)三千,也都是真正的精銳。 如果說境外的大軍壓境還只是牽扯軍力的虛張聲勢,昆京內(nèi)的一場惡戰(zhàn)才是真正的必不可免。 宗越采取的方式,是外松內(nèi)緊,逐漸合攏。 軒轅晟控制打壓國內(nèi)一切地下勢力,宗越便以醫(yī)圣的身份在其余各國建立地下勢力,他對五洲大陸皇族的治病要求來者不拒,不要診金,只以此交換他所需要的一切便利。 他手頭有最嚴密的情報網(wǎng),最精巧強大的武器,人數(shù)不多卻最精良的作戰(zhàn)隊伍——全部是幼年收養(yǎng),在氣候最為惡劣的穹蒼北原的冰天雪地中鐵血訓練,藥物浸yin得銅皮鐵骨,同時也是第一殺手暗魅手下最大的暗殺組織,用縱橫七國的暗殺,來鍛煉殺人的實戰(zhàn)經(jīng)驗。 正如他自己,白天一身如雪的救人,晚上一身墨染的殺人一般,那些殺手,也潛藏在最普通的人群之中,也許是一個賣花少婦,也許是一個挑餛飩挑子的老漢,花籃里一朵花便是一條人命,餛飩挑子的扁擔里藏著沾滿鮮血的長劍。 長期隱忍,一擊必殺。 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,宗越早已將最精英的手下以各種方式慢慢滲透入軒轅,僅僅是去年軒轅晟慶壽,各國來慶的皇族貴賓中,就被他以私下替代的方式將自己的屬下十八人帶入并留在了軒轅。 讓小郡主見他,本就是故意泄露,當軒轅晟將“宗越”抓走那一刻,最后的計劃立即發(fā)動。 首要目標:圣宮。 在孟扶搖全力利用后宮攪起軒轅黨派之爭的同時,宗越的長劍,已經(jīng)指向了另一個方向。他的第一件事,便是剪除軒轅晟真正的利爪和翅膀——專門為軒轅晟監(jiān)視朝臣、緝拿偵查、巡察審問、以及私下鎮(zhèn)壓不聽話的官員的隱秘組織。 孟扶搖奔往昆京,護國寺賣藝,在攝政王府尋找他的那半個多月,宗越已經(jīng)利用那張割下的圣宮圣使的臉皮,混入了盤踞在昆京南郊的圣宮老巢,接下來的事,不過是用暗殺對付暗殺,以酷厲鎮(zhèn)壓酷厲而已。 滅了圣宮,解除百官頭頂?shù)母邏和{,才有可能和心懷舊主的舊臣宿將們搭上聯(lián)系,沒有顧忌的交聯(lián)串通。 圣宮出事,軒轅晟第一反應疑到軒轅旻,才有緊鑼密鼓的選后之舉,可惜他運氣不好,遇上搶權專業(yè)戶孟扶搖。 孟扶搖是宗越計劃外的變化,他的原本打算是交聯(lián)百官,以文懿太子疑案彈劾攝政王及其手下重臣爪牙,按照軒轅國例,被六位三品以上官員彈劾涉及謀逆之罪者,就算不議處,也當暫時停職思過,等待大理寺和都察院徹查,宗越當然不指望軒轅晟乖乖卸權,但是只要他在眾怒所指國內(nèi)一片呼聲中稍作讓步,擺出一個閉門待勘的姿態(tài),宗越就可以立即切斷他和幾位膀臂的聯(lián)系,踹開他家門,砍掉他的人,再退一步講,就算他悍然改法令,一天過也不肯思,最起碼那幾位重臣也得象征性去思一思以作交代,到那時,也便由得他擺弄——攝政王家里銅墻鐵壁,大學士家里可未必。 都有翻云覆雨手,都有千絲萬縷謀,不過現(xiàn)在,殊途同歸,無須計較何策更佳,只等著刀進刀出。 軒轅昭寧十二年臘月二十九,攝政王急發(fā)手令,調(diào)動京營大軍,鎮(zhèn)壓反水的西平郡王,并調(diào)動京城都衛(wèi),清洗反對陣營。 他也是一代梟雄,當發(fā)現(xiàn)敵暗我明,退讓會將自己逼入死角,干脆孤注一擲釜底抽薪。 政治在不能懷柔的時刻,只能鐵血以對。 如狼似虎的京城都衛(wèi)馬蹄疾馳,在長街之上卷起漫天煙塵,橫沖直撞恣意張揚,以森然殺氣逼向昆京城,家家閉門,戶戶收攤,在門縫里看著那些甲胄鮮亮的兵們,拿刀執(zhí)劍,沖進那些深巷高樓的官員府邸。 然而當那些穿著軍靴的腳剛剛踏入門檻一步,立刻震了震,隨即便有士兵滿身鮮血的倒撞出來。 那士兵撞得比沖得還快,似是被什么兇猛的力量當胸一搗,鮮血狂噴的飛出去的同時,還將身后的同伴連連撞翻,隨即他身前有黑色小箭四散飛彈,每箭力道遒勁難以想象,每箭飛出,必得連穿三人之身。 沖得最快的,死得也最快,剎那之間,大臣家門前尸橫數(shù)十。 隨即在眾人的悚然停步中,大門開啟,門里走出黑衣壯健的男子,面容往往普通,氣質(zhì)卻森然若刀,人人手中捧著一架式樣奇特的弓弩狀物事,在冬日陽光下閃著鐵色的森寒冷光。 如果有識貨的,此刻大抵要驚呼——這是璇璣最出名的軍工巧匠研制的可以連發(fā)十八箭的“落珠弩”,殺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