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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獸連爪子都沒來得及抬便真的成了“四角蛇”,四個腳落在四個角落。 這一切不過剎那之間,眨眼間康啜還算清癯的臉便完成了他的滄海桑田,而此時孟扶搖也在他的慘叫聲中落地,一抬手便扼住了他脖子。 “想怎么死?”她猙獰的盯著掌下的男人,“痛快的?凄慘的?” 然而康啜已經(jīng)做不了這個選擇題,他一臉求生的哀憐,身子卻無聲痙攣起來,在孟扶搖掌中不住的往上縮,縮至窄小的一團后又霍然彈開,隨即便聽見“啪”的一聲。 大量血沫從他口中溢出來,和原本臉上的血混在一起,簌簌滴落地面,他的身子不再縮也不再彈,無聲的軟了下去。 他死了。 孟扶搖瞪著這個死得莫名其妙卻又意料之中的男人,一霎那只覺得憤怒而又無奈,她出手時已經(jīng)抵住了康啜咽喉也封住了他xue道,他沒可能服毒或自殺,這個人明顯還是被魂術(shù)之類的扶風異術(shù)控制,然后被殺人滅口。 將康啜尸體重重往地上一扔,孟扶搖憤然站起,心中卻突然飄過一絲疑云,康啜既然已經(jīng)被控制,連剛才長孫無極的意念都沒能讓他說出關(guān)鍵的秘密,說明對方術(shù)法相當強大,那么控制他的對方為什么不在康啜被長孫無極侵入時挽救他?是能力不濟,還是另有原因? 然而康啜已經(jīng)死了,該死的時候不死,不該死的時候死得比誰都快。 孟扶搖嘆口氣,回望群情涌動卻又茫然不知所措的廣場上的人群,回望戰(zhàn)北野懷中被點了xue的雅蘭珠,再看看若有所思的長孫無極和眼神清冷的云痕,想著這一遭原本只想幫珠珠痛快立威,到得最后陰差陽錯,卻換了一場積痛于心的傷。 而在更遠的天際,霾云層層,涌動而來。 ※※※ 發(fā)羌天正十八年六月二十九,發(fā)羌最小的公主雅蘭珠在宮門廣場前挑戰(zhàn)宰相康啜,揭露宰相謀害王族把持政權(quán)的惡行,隨即在眾臣擁戴之下控制宮禁。 雅蘭珠在宮中密室找到發(fā)羌國主,一直對外宣稱“閉關(guān)修煉,龍體不佳”的發(fā)羌國主,修煉是假的,不佳是真的,他神志不清,顯見是中了術(shù)。而其余諸王子公主都已不見,雅蘭珠大肆搜捕康啜余黨,撤換康啜親信官員,重新調(diào)整王宮布防——小公主經(jīng)歷這一場,似乎也從往日的追逐中拔身而出,將更多的心思投入到她一直忽視的王室責任上來。 其實懂得堅持的人,天生便性格堅毅,出身皇家的女兒,注意力從愛情身上轉(zhuǎn)向政治時,一樣能散發(fā)出獨屬于她的剛毅光彩。 而廣場上那一場比試一場哭泣,也在大風城民心目中重新淘洗了屬于這個“發(fā)羌之恥”的公主的不堪形象,花癡變成了重情,追逐理解為勇敢,巫術(shù)嘛,連宰相都被控制得當場暴露罪行,這樣的公主,難道不是發(fā)羌之榮? 雅公主形象漸佳,尤以女性擁護者日漸龐大,她們被廣場上那句“一生一世一雙人”的執(zhí)著所動,強烈要求在公主領(lǐng)導(dǎo)下,改造扶風“踹翻妻子端上的洗腳盆”的丈夫們。 七月初九,因為國主不能視事,諸王子公主失蹤,在眾臣要求下,雅蘭珠攝政。 這段時間內(nèi),孟扶搖一直留在雅蘭珠身邊,一邊將迷蹤谷內(nèi)打來的諸般好東西分的分用的用,一邊加緊練功,迷蹤谷內(nèi)采到的那朵五色花和玉膏,雷動老頭和她一人一半,這東西對她所練的光明剛猛類真力很有用處,孟扶搖隱隱已經(jīng)感覺到了真氣的涌動,又有將要沖關(guān)的跡象。 效果好,她便想著要和同伴們分享,先送了一份去給雅蘭珠,雅蘭珠卻拒絕了。 “我不需要練武功了?!毖盘m珠專心的看著書案上的扶風輿圖,不住點點畫畫,“你前面給我的不少迷蹤谷的異獸內(nèi)丹,那個對我很有用,我以后專心練巫術(shù)便成了?!?/br> “珠珠?!泵戏鰮u看著她專心模樣,有心不想打擾,然而最近每次見她都是這般忙碌模樣,想說上幾句也沒有機會,今天實在忍不住了。 “你……好像對我見外了。” 雅蘭珠依舊低著頭,手中筆卻突然停了停,靜默一刻后她放下筆,示意一邊等候的官員退出去。 “怎么會。”她從書案后過來,抱住孟扶搖的肩,歉然的笑了笑,“我只是有點小忙。” 孟扶搖盯著她的眼睛,珠珠目光明亮依舊,卻似乎少了一分昔日的放縱的光芒,這是不是她必須要經(jīng)歷的成長?在世人眼底,這樣的成長值得欣慰,可是孟扶搖卻覺得心酸,她懷念那個揮舞著小腰刀要戰(zhàn)北野“殺了你第一個”的珠珠,懷念那個生日里敲著酒杯告訴她關(guān)于愛情和堅持的觀點的珠珠,懷念那個在天煞金殿之上攬住她,裝模作樣和她唱雙簧的嬌俏靈慧的小公主。 往日在今日之前一日日死,明日在今日之后一日日生。 過去的苦樂悲歡,終將被時間和命運埋葬。 孟扶搖嘆息著,也伸手攬住了珠珠又瘦了幾分的肩,長孫無極告訴過她,意念控制時的舉動,當事人自己不記得,這讓她心中頗有幾分安慰,覺得那樣對珠珠比較好——既將心中陰霾發(fā)泄,又不至于再次被傷,只是看她這般cao勞,又有些懷疑,她真的不記得? 肩頭的女子矮自己幾分,輕輕的靠著,夏日里肌膚有種沁心的涼,風從大開的窗扇中吹過來,帶著窗下梔子花和遠處荷池中睡蓮的清香。 桌案上的紙被風吹得沙拉拉的響,孟扶搖無意中掠過去,目光一跳。 “你要對燒當用兵?” 輿圖之上墨筆所點,赫然是三道分兵,直取燒當邊境最大的城池。 “對?!毖盘m珠直起身,“他們能對我動手,我為什么不能偷襲他們?” “珠珠,”孟扶搖沉吟著,“你真的確定燒當是你的敵人么?” “為什么不是?”雅蘭珠道,“在迷蹤谷,燒當巫師的腰上掛著我發(fā)羌巫師的命牌,在大風城,把持朝政的康啜原本出身燒當,而他也確實在排除異己過程中悄悄安插了許多原本他們燒當?shù)挠H信,而我父王所中的術(shù),也像是燒當那邊獨擅的夢蠱,所有線索都指向燒當,我為什么要放過他們?” “珠珠,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?!泵戏鰮u皺著眉,“你再三思……” “沒有時間三思!”雅蘭珠飛快的截口,“王族成員們應(yīng)該都在他們手上,我不動手就會陷入被動,趁他們以為我剛剛攝政還沒站穩(wěn)腳跟的時機出手,比將來等他們開出條件來再打要有利!” 孟扶搖心底認為這觀點很對,然而一些隱約的不安依舊讓她忍不住開口勸阻,“珠珠,國家剛遭逢大亂,隔鄰還有塔爾虎視眈眈,這個時候動手不太妥當……” “不要攔我!”雅蘭珠驀然大叫一聲。 孟扶搖霍然住口,怔怔看著雅蘭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