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508
孟扶搖一聽就覺得矛盾,當即問:“當年那個姑娘不是過去了么?” 這話一問,幾個老家伙立刻又閉嘴。 孟扶搖又試圖問關(guān)于他們是否是穹蒼“棄民”一事,這下好了,齊齊望天,天聾地啞。 孟扶搖無奈,便請求借宿,這個大家倒沒什么意見,手一擺道:“客人不嫌棄破房爛屋,隨便住?!?/br> 孟扶搖立即對剛才阻攔說話,隱然在眾人中有地位的黑臉老者笑笑:“那么叨擾老丈?!?/br> 那黑臉老漢看了看她,點點頭,又道:“島西邊不要去?!?/br> “嗯?”孟扶搖轉(zhuǎn)頭看島西邊,一片茂密的樹林,沒什么異常。 “我們族人的祖墳在那里,不得侵擾。” 孟扶搖“哦”了一聲,心中卻想這什么爛理由,你們是被放逐的穹蒼人,祖墳也應(yīng)該在穹蒼,再說海民很多水葬,哪來什么祖墳意識? 她瞄了瞄那地方,心想晚上一定要去。 夕陽漸漸西移動,孟扶搖坐在沙灘上,抱膝看著大海盡頭金烏墜落,半個海面盡染晚霞,如同碧藍海水之上燃燒熊熊火焰,而在火焰盡頭,大抵就是那個世人眼中最為神秘的國家,以神權(quán)統(tǒng)御萬方,從不肯揭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面紗。 她去往那里,迎著未測的命運,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被接納,也不知道就算接納了,那個夢想能不能實現(xiàn)。 而到得今日,夢想也是現(xiàn)實中森冷的疼痛,奔往那方,割舍這方。 每每一想起,便覺得心尖被什么扯住,痛得一抽一抽。 霞光艷絕,她遙望夕陽的臉卻一層層冷白,宛如早早鍍了霜的楓葉,在秋天還未過去的時候,便邂逅了最終的冬。 她身側(cè),云痕靜靜盤坐,看著她。 到得今日,他若再不知道她的目標是穹蒼,他也枉自白白跟隨她這一場。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要去穹蒼做什么,但是以她今日身份地位,以她今日呼風喚雨之能,以她所擁有的幾乎遍及五洲大陸的頂級人脈,連她都需要冒險奔赴穹蒼求助長青神殿,那一定是世間絕大的疑難事。 這世上,有什么疑難事,是她和他們都無法解決的? 云痕每次這般一想,便覺得心中如被塞了一把冰雪,那般從頭發(fā)涼到腳底。 而她……不貪戀紅塵尊榮,不貪戀人間情愛,不為任何事停留,爵位、財富、愛情、甚至連世人趨之若鶩的皇位她都不曾多看一眼……仿佛,仿佛她從來就沒準備在這五洲大陸過一生,仿佛她只是匆匆過客,終點卻在云天之外。 過客……是的,她一直都在用過客的態(tài)度來對待所有擁有的一切,除了奔赴穹蒼這一件事,從未為自己爭取過任何東西。 為什么? 云痕的手指插在海灘之上,指尖的冰涼似乎將周圍的沙礫也凍著,在掌心嚓嚓的磨礪。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長孫無極眼中永遠不能散去的淡淡蕭索和無奈。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長孫無極對她時刻的陪伴和時刻的放手。 海潮起落,大海深處,有命運玄奧而廣袤的召喚之聲。 那女子微微仰首,將決然背影寫在將滅的鮮明的霞光里。 云痕星火旋轉(zhuǎn)的幽瞳,綻出花火千星,都落在那女子柔婉肩頭,決然背影。 ……沒關(guān)系…… 哪怕你是過客,哪怕我也只是你這一段人生的過客。 也勝于不能在你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跡。 ※※※ 到了晚上,出海打漁的另外一些漁民都回來了,清一色的男子,孟扶搖十分驚詫——這島上沒女人? 老阿市看出她的疑惑,笑道:“女人原本都是有的,但是我們島上風水不好,女人們都活不長,好多生娃時大出血死了的,喏,”他用下巴指了指一個精壯的小伙子,“阿鯧他娘就是。” 孟扶搖問:“那怎么傳宗接代?” “好多人走了的了?!崩习⑹姓f,“到了適婚年紀,便去了扶風,剩下我們這些老家伙,不愿意離開,苦混度日,阿鯧還小,過兩年,也送他出去?!?/br> 阿鯧搔著頭,嘿嘿的笑著,黑臉老者看了他一眼,對孟扶搖指了指一間泥屋子,道:“日常放些干貨的屋子,如果不嫌氣味腌臜,便請那邊住吧?!?/br> “一間么?”云痕突然問,臉色有些發(fā)紅。 孟扶搖立即捏他一把,道:“自家兄弟擠一擠就是了,何必分開住多打擾人家。” 她不由分說拖著云痕,高高興興往屋子里走,一邊歡呼:“終于可以不用晃著睡覺嘍……” 門一關(guān),云痕道:“我看還是住船上去?!?/br> “我讓姚迅鐵成呆在船上,讓船駛開點,不要靠岸太近。”孟扶搖道,“雞蛋不用都放在一個籃子里?!?/br> “你覺得這島不對勁?” “廢話?!?/br> “先睡會吧?!痹坪劢o她鋪床,“我知道你真的很惦記放在地下的床?!?/br> “你呢。” “我練功?!倍挷徽f背對她一坐,十分專心的樣子。 孟扶搖坐在床上,看著那少年有些單薄的背影,半晌慢慢彎出一個笑容。 她和他單獨相處少,一向也沒過多了解,如今看來,比那幾個家伙都要厚道些。 唔……換這種情況,戰(zhàn)北野一定會要求和她一起睡床。 宗越會把她趕下床,她睡地上他睡床。 長孫無極嘛……大抵會嫌棄這里臭烘烘沒情調(diào),拖了她去什么樹上啊海邊啊賞月…… 想到長孫無極,她笑容凍了一凍,嘆了口氣,閉上眼睛也練功。 物我兩忘之間,突然聽見一陣奇異的聲音。 奇異,在于似乎有聲,似乎無聲。 仿佛從很遠的海面飄來,飄飄渺渺不知其蹤,欲待開動靈機去尋,卻又疏忽不見,于是覺得是不是自己心底的聲音,然而到了她這個級別的頂級高手,心明如鏡穩(wěn)若磐石,外物不侵抱元守一,又怎么會自己心底突發(fā)怪聲? 而這聲音,聽起來像溫柔的海潮,像女子含笑低聲的歌謠,像靜夜里蟲聲平靜低鳴,像十里外花開拔節(jié)。 像一切沒有任何威脅力,只是來自自然的聲音。 這樣的聲音讓人提不起戒備,只是懶洋洋的欲待要睡。 可是要睡,本就是最該戒備的危機! 以她的武功,又怎么會突然要睡? 孟扶搖睜開眼,黑暗中目光亮若星辰,輕輕道:“云痕?!?/br> 地下云痕立即答應(yīng)一聲。 “聽見什么聲音沒有?” “似乎有……”半晌云痕才不確定的答,“像是女子的哭號,像是洶涌的海潮,像是爬蟲們慌亂的從各個角落里爬出,像是很遠的地方花突然都被劍光砍落?!?/br> 孟扶搖怔了怔。 兩個人聽見的聲音,怎么會截然相反? 但是以兩個人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