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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背過手輕捏花小術(shù)的掌心，花小術(shù)心神領(lǐng)會，立刻學(xué)著她的模樣福身請安。

    這位梁嬪娘娘長得美艷不可方物，無論是身材還是眉眼皆給人一種極致的妖冶嫵媚。偏生她卻作素雅妝扮，看上去顯得與整體氣質(zhì)不符，頗覺不倫不類，怪里怪氣。

    “方才本宮還道認錯了，原來真是華青姑姑呢?！绷簨逖诖筋M首，雙眸在花小術(shù)身上溜轉(zhuǎn)一圈，很快便收了回去，笑吟吟道：“這位小姐得姑姑您親自領(lǐng)路，想必是皇后jiejie的座前貴客吧？”

    華青不緊不慢地回答道：“回梁嬪娘娘，姑娘乃是藍家的尊貴賓客，奴婢輕易不敢怠慢。”

    聞聲，梁嬪又往花小術(shù)上下打量，眼里的審視有些刺人，意味不明。反觀梁嬪身邊安安靜靜的孫小姐，她給華青問了安，雖然目光同樣落在花小術(shù)身上，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，極為恭謙懂禮。

    若論及第一印象，這位孫小姐自然是比梁嬪好的。只是能在這深宮內(nèi)苑出入的女子可絕不會是什么不知名的尋常人物，花小術(shù)尚且有皇后與藍家作靠山，那么這位孫小姐呢？

    華青神色如常，繼續(xù)說：“不知孫小姐與梁嬪娘娘可是剛從風(fēng)樂閣出來的？正巧奴婢受皇后娘娘囑咐正要前往風(fēng)樂閣尋找白夫人?！?/br>
    白夫人？花小術(shù)下意識看向?qū)O小姐。

    孫小姐先是一怔，隨即說道：“靜蓉確實剛從風(fēng)樂閣出來不久，此趟是代白夫人上臧書樓尋找?guī)拙磙o賦。只不過這宮闈廣闊靜蓉不太熟悉，還好方才在路上偶遇了梁嬪娘娘。娘娘熱心，主動答應(yīng)幫靜蓉一起到臧書樓尋找辭賦，這才一道同行過來了?！?/br>
    說著，這位孫小姐孫靜蓉反問道：“不知娘娘有何要事尋找白夫人？姑姑可需要靜蓉幫忙傳達？”

    華青聞聲婉謝：“孫小姐有心，只是皇后娘娘的囑咐奴婢不敢假手他人。既然白夫人就在風(fēng)樂閣，那奴婢直接前往閣里見她即可?！?/br>
    梁嬪與孫靜蓉都沒有過問太多花小術(shù)的事情，華青也沒有與她們多聊幾句的意思，彼此相互客套過后便自行離去。

    離開之時，花小術(shù)回頭看了眼那兩對主仆漸行漸遠的背影，忍不住問：“這位孫小姐是白夫人的弟子嗎？”

    華青搖了搖頭：“孫小姐是太后的嫡妹之女，聽聞她對譜樂有所興趣，這次白夫人進宮置辦宴席樂典，太后便允她隨白夫人一并入宮來了?！?/br>
    花小術(shù)恍然，難怪方才交談之時，她隱約感覺華青對梁嬪與這位孫小姐的態(tài)度微妙不相同。明明梁嬪才是宮中有品階有身份的貴人，華青面對孫小姐卻更為慎重一些。

    華青一眼看出她心中的疑慮：“這位孫小姐是順昌伯孫大人的嫡長女，若論身份其實不算高，不過聽聞她自幼聰慧，一直享有才女美名，品行相貌深得她的姑母當(dāng)今太后娘娘的喜愛。這次太后娘娘搬去太華園，便將這位孫小姐接到身邊陪伴左右?！?/br>
    原來是太后身邊極為得寵的姑娘，不怪乎華青對她態(tài)度有別。

    “而那梁嬪娘娘，其父親翰林院大學(xué)士梁大人素來以霍家馬首是瞻，梁嬪對太后亦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。如今這孫小姐來了，她自當(dāng)緊密跟隨好禮相待。”華青淺淺勾唇：“梁嬪若非依附太后根本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，一個跳梁小丑，還不足為慮。”

    花小術(shù)默默聽在耳里，方才皇后說年前與太后發(fā)生爭執(zhí)引起不快，這時再聽華青言語間透露出來的淡淡諷刺，顯然彼此之間的不快可不只一丁半點可以消化。

    華青斂起嘲諷，面上露出一絲笑意：“方才你可瞧見梁嬪那身打扮沒有？其實這宮里過半的女人都愛模仿我們娘娘的著裝打扮，只因圣上隆恩浩蕩，獨獨偏愛眷寵我們娘娘。”

    這梁嬪其實是屬于宮里頭最蠢的那一掛，心思過于平庸，舉止表露的野心又太過明顯，就比方她今日這身裝扮模樣，明明生來妖冶嫵媚，偏要生搬照抄皇后藍霓的嫻淑打扮，東施效顰令人啼笑皆非，反而襯得自己不倫不類稀奇古怪。

    即便叫人笑話了，怕是還無自覺。

    從前她有太后偏撥一二，如今太后走了，這梁嬪若不再懂得學(xué)會收斂一些，遲早……

    華青斂眉：“姑娘似乎對孫小姐頗有好感？”

    “這位小姐舉止氣度盡顯大家風(fēng)范，想必家中教養(yǎng)極好?！被ㄐ⌒g(shù)沒有否認，估且不論喬嬈嬈與薛瀅這類貴女中的奇葩物種，她自回京以來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端莊秀慧識大體的名門閨秀，心里有種毀壞的三觀又重新回來的感動啊……

    華青回以一眼，牽動唇角：“畢竟是自小便拿來作皇后人選所悉心培養(yǎng)的姑娘，孫小姐的舉止氣度自然是極好的?！?/br>
    花小術(shù)步伐一滯，愕然抬頭。

    “人心難測，這宮里比不得外邊，姑娘可要小心莫被表象所迷惑才好?！毕袷遣抛⒁獾交ㄐ⌒g(shù)的停滯，華青回眸深深看她一眼，釋然地說：“走吧，姑娘?！?/br>
    “白夫人就在前邊不遠的風(fēng)樂閣里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華青帶著花小術(shù)來到風(fēng)樂閣，教坊正在排練宮宴用的歌舞。

    室內(nèi)可聞絲竹之樂，窗邊能見裙霓飄飄。恰是繁忙之際，宮人行色匆匆，無不是在緊鑼密鼓籌備宮宴歌舞音樂之中。

    這些人忙得無暇他顧，華青找了幾名宮人一一詢問，然而他們個個全是一問三不知，似乎都不曾見過白夫人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“要不還是改日再來吧？”花小術(shù)雖是來了，卻不想打擾到其他人的繁忙進度。就算真的在這里頭找到白夫人，依她忙碌程度未必有空與她閑適地坐下來談天。

    華青微微皺眉，她環(huán)掃一圈：“姑娘等等，奴婢已經(jīng)看見沈樂正了。待奴婢過去問問，倘若她也不知夫人去向，那奴婢再送您返回鳳儀宮去?！?/br>
    見她堅持，花小術(shù)只好點頭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說罷，華青留下花小術(shù)便上樓去了。花小術(shù)在門口躊躇片刻，生怕自己礙著別人的地方，又往邊上挪了挪。

    周圍的人知道她是跟著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華青來的，雖說沒空搭理但也不敢怠慢。正巧一個演奏樂班剛排完曲正在小憩，有人特意給花小術(shù)送來茶水：“小姐衣著打扮好似不是宮里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宮里的人，只是正巧今日應(yīng)召進宮來了?！被ㄐ⌒g(shù)應(yīng)聲：“聽說白夫人在這宮里，我特意來此，希望能夠見到她。”

    樂班的人互視一笑：“原來是我們夫人的熱情擁躉，她老人家真是一如既往深受擁戴?！?/br>
    花小術(shù)立刻就明白過來：“你們是馨藝園的班底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班底不遜樂府，承蒙圣上厚愛，有幸為今次宴席演奏，自當(dāng)竭盡全力不負期許?！?/br>
    這話里帶著滿滿自豪感，花小術(shù)問：“那不知你們可有見到白夫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