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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陳瑄還有一位夫人在洛陽住著呢,是不是?” 寶卷站起來,“少爺,你的意思是......?” 顧惟玉點頭,“你將孤妍帶回去,也好同二房有個交代,另外,你去同岳母大人說,就說小七回來了?!?/br> 寶卷聽出味兒來了,“那我回去同太太說,說七姑娘找著了,請?zhí)ゾ┏窍嘁???/br> 云娘點頭,“孺子可教?!?/br> ☆、癡迷 “老則色衰, 病痛相纏, 身體變壞,形枯貌朽, 這是生命的自然法則。” “色身何用?它只是副臭皮囊,是病痛糾纏敗壞死亡之地?!?/br> 洛陽白馬寺里,一位年逾四旬的婦人在講經(jīng)堂里聽一位西域來的高僧傳經(jīng), 這位高僧很是有名, 他不止精通佛法,且精于醫(yī)理,聽聞他在蘇州寒山寺傳經(jīng)之時, 就曾經(jīng)治好過一些疑難雜癥,包括一些聞所未聞的奇病。 “眾生讓自己的貪欲無限增長,看不清人生無常,壽命無常。日夜怠惰, 老不止yin,有財不施,不受佛言, 若為這四項者,則同自殘矣?!?/br> 齊氏手持經(jīng)書, 口中念念有詞,驪莫焉瞧那婦人, 這婦人衣著光鮮,他來洛陽八日,這婦人則站足了八日, 只要講經(jīng)堂開了,這婦人必定潛心受教。他繼續(xù)說:“凡事生命,必然會敗壞死亡,不要為這種不能改變的事實煩惱?!?/br> 講經(jīng)堂一婦人站出來,她說:“佛法中說,生命的長度隨著時間遞減,如果持有這種觀念,敢問大師,那此生又有何樂趣?” 這位婦人是前朝銀臺通政使蘇敏之之女,蘇敏之在洪武年間居于銀臺通政司最高長官高位,建文年間,通政使司改成了通政寺,銀臺通政使也改成了通政卿,那時候蘇敏之就從銀臺通政使的位置上退下來了。到了永樂一朝,永樂皇帝復(fù)舊制,南京仍然設(shè)立通政司,那時候蘇敏之已退,蘇家的長子蘇星賦走到臺前,他受其父親庇佑,出來就順風(fēng)順?biāo)?,直到今日,坐上兵部尚書高位?/br> 這位站起來問人生何苦的婦人便是蘇星賦的胞妹,蘇月。過去的人起名字,不興用日月星辰起名,星辰日月太短,也不甚吉利,可蘇家兄妹將星月占了個全,直到蘇月長大了,議親的時候,夫家還拿著蘇月的名字算了又算,將雙方八字合了又合。 “那此生有何樂趣?” 驪莫焉道:“人既出生,便要遵循老死的規(guī)律,明白了生命的真理,心自然會清靜。心靈清靜了,亦不會被生死問題所困擾。” 出了講經(jīng)堂,蘇月?lián)u頭,她說:“不知你日夜來聽個甚么,你還日日來,我今日就聽這么一回,便覺得頭昏腦脹?!?/br> 外頭停著蘇家和齊府的馬車,兩個婦人慢慢從偏殿往大殿那頭走,蘇月道:“你不準(zhǔn)備回京城了?聽說陳瑄還來接過你一回,你不回去了?” 齊氏替蘇月摘去衣衫上落下的樹葉,沒有說話。 蘇月瞧齊氏,“瞧你,咱們分明一般年紀(jì),你卻都生了白發(fā),怎么,你就讓陳瑄躲在一邊宣yin,你就在這佛堂里做姑子了?” 齊氏道:“佛像莊嚴(yán),寺廟里不要妄語?!?/br> 蘇月嘆口氣,“老爺子身體還好嗎,父親大人前幾日還問起齊尚書,說改日要約咱們尚書大人出來吃酒釣魚呢?!?/br> 齊氏低頭笑,道:“你還如少女時那般,看來咱們都御使毛大人對你不錯呀。” “哎”,蘇月拍拍裙子,她頸上戴著翠綠珠鏈,手上也戴配套翡翠寶石戒指,婦人道:“甚么都御使,不過是個僉都御使,上頭還壓著左右副都御使,再上頭還有左右都御使,我哥哥都說了,說他不上進(jìn),上回右副都御使王大人放去山西做巡撫,他都不知道把握機會,我哥哥說他沒有出息......” 齊氏道:“毛大人是個謹(jǐn)慎的人,王大人剛走,多少人盯著那右副都御使的位置呢,他心里有數(shù),你也別著急。” 蘇月嘆氣,“不瞞你說,父親大人同哥哥說了幾回,說如今的都察院沒甚么意思,好處都被大理寺和刑部占了,都察院的人也不如從前風(fēng)光,父親催著哥哥替他挪個地方,哥哥說讓吏部的人舉薦他去大理寺,大理寺卿如今都六十了,再過幾年,說不準(zhǔn)就上去了。” “毛大人不同意?” “他懂甚么,父親和哥哥一番好意,他還專程寫信給父親,說讓父親莫要憂思,他心里有數(shù)?!碧K月道:“你聽聽,這是甚么混帳話,然后父親就病了,這回我從京城過來,特意沒讓他來,省得父親見他又要病了?!?/br> 齊氏低頭笑,道:“蘇大人少年得志,毛大人是從低階官員一步一步爬上來的,難免謹(jǐn)慎些,既然他不愿意,你也不好過于勉強,省得你們夫妻生了嫌隙,反而不美?!?/br> “哼!他敢和我生嫌隙?看我不剝了他的皮。” 蘇月伸出一雙手,“你瞧瞧,我堂堂蘇家的千金嫁到他家里去,他們毛家早已經(jīng)是祖墳上冒青煙了,就他這樣的,若不是見他小意謹(jǐn)慎,還千依百順,我才不會允許他進(jìn)我蘇家的門......” 齊氏笑一笑,蘇月將齊氏一拉,“我跟你說,你不能再在洛陽住下去了,你在這兒住著,兩個老人心里也不好受,前幾日我父親還說起這一樁,他說,一則,你再放任自流,陳瑄就無法無天了。這二則嘛,你還年輕,也不是不能生,你趕緊回京城,爭取再生一個,將來也有個慰藉,將來你老有所依,兩位老人心里也能舒坦些?!?/br> 齊氏不說話了,她吸一口氣,蘇月跺腳,“你瞧你穿的甚么衣裳,比那尼姑庵的姑子還難看,你瞧瞧你,小七去了,你想把齊尚書也給氣死啊,不是我說你,兩位老人都七十好幾了,你就忍心他們這把年紀(jì)還為你cao心?” 齊氏穿著最黯淡的那一種秋香色,發(fā)上挽著髻,一朵花兒也沒戴,這四月的洛陽城,牡丹都開了,白馬寺的后山上,就有漫坡漫地的牡丹,各色齊開,國色天香。 蘇月道:“小七去了,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,我心里也不好受,小七那么好的孩子,還沒嫁人,人就去了,這都是天公不美。但你呢,你還是活著的人吶,齊尚書還是活著的人吶,你在這洛陽受苦,陳瑄就不管你了?他娶了你,你還給他生了孩子,他以后都不管你了?我前些日子還聽幾個太太嘮叨,說陳瑄家?guī)讉€女兒都要議親了,我要是你,我就整死那幾個小妖精,把她們通通遠(yuǎn)嫁,也好讓那蘆氏,那幾個妖精都嘗嘗生離死別的滋味......” “月兒......” “嗯?” “我如今不想見他,不想見陳瑄,我聽到他的姓名都頭疼,別說他要嫁女兒,別說他要嫁幾個庶女,就是他要再娶,我都不會理他,我也不想多看他一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