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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捏著一朵嬌艷的海棠,那細長的指甲一掐,掐斷了花的枝葉。 婆子許久沒進來,蘆氏撫了撫發(fā)髻,正要起身,就聽外頭打鼓一樣的聲音,“太太回來啦,太太回來啦!” 陳榮一早本是要去青棠屋里看看的,還沒走到后院,門房就傳來消息,“太太回了?!?/br> “太太?” 那門房道:“太太,是太太回來了,太太從洛陽回來啦!” 陳榮疾步走到大門口,門口果真停著數(shù)駕馬車,齊氏在大門口站著,陳榮趕緊迎接過去,“太太回來了?” 齊氏點頭,后頭馬車里又鉆出一個人來,那人穿琥珀色的坎子,領(lǐng)口戴著碩大圓潤的黑珍珠項鏈,她站出來,陳榮瞧見,“毛夫人也來了?” 蘇月托著齊氏的手臂,說一聲:“陳瑄人呢,我?guī)退逊蛉藥Щ貋砹?,還不好好感謝我?” “太太辛苦了,先進門吧,我著人幫太太拿東西。” 蘇月道:“不忙拿東西,陳瑄那負心漢不出來賠罪,咱們也不進門,我就讓你們太太上我家住去?!?/br> 陳榮勾著頭,“七小姐病了,老爺一早就看七小姐去了?!?/br> “小七回來了?” 齊氏腳下險些一軟,蘇月攙著齊氏,低聲道:“別急,看看再說?!?/br> 蘇月瞧陳榮,“陳管家,領(lǐng)路吧,我送你們太太進去?!?/br> ☆、花香 給蘆氏剪花的婆子終于回來了, 她手里攥著碩大一朵粉牡丹, 蘆氏在妝鏡前坐著,婆子的花兒還沒戴到蘆氏頭上, 蘆氏就將花兒接過來,一手就將花兒從窗口丟了出去,花兒或許是砸在哪個盆栽上了, 倒是砸出簌簌輕響。 那婆子心領(lǐng)神會, 知道蘆氏不高興,也就站到一旁同屋里的小丫頭道:“給太太倒杯果子茶來,去?!?/br> 蘆氏抿著嘴, 她捏著妝臺上的一朵紅月季,道:“咱們也去瞧瞧,瞧瞧家里來了個甚么寶貝。” 蘇月攙著齊氏進了大門,陳榮在前頭帶路, 齊氏道:“那姑娘在何處?”陳榮回:“回太太,七小姐住在原先的地方?!?/br> 陳七的屋子在后園子里風景最好的那一處,原先那里是個小閣樓, 但陳七腿腳不便,陳瑄便說要拆了閣樓, 給陳七專門做個小院子,蘆氏過來同陳瑄說, 說久久喜歡那閣樓,不若叫小七讓給久久,再另外給小七尋個去處。 陳瑄沒同意, 那極為精巧的閣樓說拆就拆了,陳九哭了好多天,直到陳七的小院子都建成了,陳九還在哭,說要去住七jiejie的閣樓。 霍青棠屋里的兩個小丫頭從軟塌上起來的時候,屋里的那位小姐已經(jīng)起來了,一個道:“快去打水,伺候小姐洗漱”,一個道:“婢子伺候小姐更衣?!?/br> 兩個丫頭來回打轉(zhuǎn),兩人又摸不準霍青棠的喜好,陳瑄一腳邁進院子,就瞧見兩個丫頭在門外嘀嘀咕咕,他脧那兩個丫頭一眼,“大點聲兒說,還有背著說壞話的?” 陳瑄這么一吼,那兩個丫頭立馬就跪下了,“婢子們錯了,求大人......” 陳瑄指著那兩個丫頭,“明明知道小七聽不見,你們還嚼舌,老子拔了你們的舌頭,哼,女人都是長舌婦!” “喲!這大早上的,生甚么氣呢?” 蘆氏捧著一個小匣子,她沖著陳瑄笑,“聽說咱們家里來了個美人兒,我這不是給送花兒來了,來來來,瞧瞧咱們的小美人兒,家里是不是要多一個meimei了......” “啪!” 陳瑄將蘆氏懷里的匣子往地上一掀,匣子里裝著三朵絹花,他冷瞧了蘆氏一眼,“你滿嘴說甚么胡話!meimei,誰是你meimei?老子看你就是放屁,狗屁不如的東西!” 蘆氏住在后院里,她從自己屋里過來本身就是腳程快,距離短,所以趕在齊氏之前先到了。話說蘆氏平時也是會看眼色的人,不過昨日陳瑄回家,根本沒落她的住處,后頭又聽說陳瑄一回來就指著幾個大夫罵庸醫(yī),那幾個大夫都是她尋回來的,這豈不是直接打她的臉嗎? 蘆氏忍著一口氣,準備夜里找陳瑄討個說法,誰知陳瑄一直到半夜里都沒回來,著人去打聽,陳瑄晚上竟是在書房睡了,蘆氏便覺得不妥,她想岔了,覺得陳瑄領(lǐng)回來的女人有點不對勁。 再等到今兒早上,外頭敲鑼打鼓的說,“太太回來啦,太太回來啦!”她就不相信,陳瑄能不知道齊氏回來了,蘆氏想到這一樁,更覺委屈,她彎腰將花兒撿起來,又捂著心口,“陳瑄,你好沒良心......” “喲!一早上的,這是哪一出啊?” “我說蘆meimei,你這當了幾年的家,怎么現(xiàn)在還在鬧西子捧心的把戲,也不瞧瞧你多大歲數(shù)了。” 蘇月瞧著蘆氏,然后拍拍身邊的齊氏,“嘖嘖,某些人真不知羞,還沒良心,難道陳瑄甚么時候有過良心?” “你!” 蘆氏丟了人,扭頭盯著蘇月,這一轉(zhuǎn)頭就見齊氏緊緊盯著她,自陳七十三歲上,齊氏帶了陳七回洛陽,直到陳七十七歲定親,再就是陳七去世,這么一晃,六年都過去了,她與齊氏已經(jīng)有六年沒有打過照面。 誠然,齊氏長得不如她好看,不管是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,齊氏都不如她好看,她心里有數(shù)。蘆氏覺得,齊氏就是沾了齊尚書的光,如果她不是尚書家的女兒,陳瑄根本不能這么厚待她,連帶著厚待那個瘸腳的女兒。蘆氏想想自己,自己年紀輕輕跟著陳瑄,自己又生了個如花似玉的陳九,哪一點差了齊氏,無非就是身世上有些不如罷了。 想到此處,蘆氏的目光又變得厲害了,她看看齊氏,覺得這是一個死了丫頭的老女人,回來又如何,最后還是要滾回洛陽老家去的。 自陳七死后,齊氏鬢邊已有白發(fā),她也無甚么心思打扮,只在白馬寺里禮佛聽經(jīng),蘆氏這樣看她,齊氏扭過頭,提了裙子往院子里走。 蘆氏身后的老婆子一晃,差點要撞到齊氏身上去,“啪”,一聲鞭響,那老婆子雙膝跪地,跌坐在了青石板上。 長鞭破風,蘆氏和齊氏一起抬頭一看,就見一個極為嬌艷的少女站在長廊之下,那女孩子穿一件薔薇色的長裙,上頭是霜色繡蝴蝶的短衫,清晨之冷輝灑落,映照出一片亮如影、暗如銀的火焰來。 霍青棠就立在那處,手里的一彎鞭子指著蘆氏身后的婆子,少女的眼神既明亮又驕傲,齊氏抬頭看這丫頭,女孩子頭轉(zhuǎn)過來,沖著齊氏笑了笑。也不知怎么的,齊氏當時的心就跳了跳,她也不明白那一刻自己心跳的來由,她就是覺得這女孩子對她好,那不管她是不是小七,自己也一定要待她好。 “好好好,都別杵著了,進去坐吧,這走了好幾天,連口熱茶都沒喝上。” 蘇月提了裙子,她扶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