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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棠在院子里一個(gè)石墩子上坐著,她勾著頭,雙手拍了拍,“說說吧,孟微冬被你們整哪兒去了?” 曲志忠不會(huì)武功,身邊一男一女似惡煞,身前的女人在笑,偏那模樣又兇得很,她說:“孟微冬死了,被你弄死了?” 密云一腳揣在曲志忠背上,“你不過就是波斯集市的一個(gè)商人,平日敬你一聲‘曲老板’,你真當(dāng)你是個(gè)人物了?甚么玩意兒,豬狗不如的東西!” 密云這一腳踹得重,曲志忠又往前一躥,青棠翹著腿,“說吧,孟微冬哪兒去了?” “死了。” “啪!”青棠一鞭子抽過去,“你再說一遍?” 曲志忠這時(shí)候也不怕了,他被這么一逼迫,反而平靜了,男人站起來,“你們不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嗎,沉江了,我們把他綁在漁網(wǎng)里,和石頭一起沉江了?!?/br> 青棠站起來,“好,他死了是吧,你陪他?!?/br> 霍青棠欺過去,捏住曲志忠脖頸,女人聲音又冷又硬,“我不管你靠著誰(shuí),我也不管你甚么勞什子幫派,你靠著皇帝老子都好,你去死吧?!?/br> “青棠?!?/br> 霍青棠已經(jīng)捏住曲志忠喉嚨,身后有人喚她,那聲音輕輕柔柔的,溫柔得很。 顧惟玉來了,他捉青棠的手,“青棠,放開他?!?/br> 霍青棠扭頭,瞧見顧惟玉的臉,銀白月色下,她朝思暮想的臉,她摯愛惟玉哥哥的臉?;羟嗵男α耍Φ侥┝?,那笑容就冷了,冷成了似笑非笑。 顧惟玉手很輕,他輕輕扣在霍青棠手腕上。 “你不讓我殺他,為甚么?因?yàn)樗悄銈兊娜?,他是你們的金剛護(hù)法,是你們的利益代言人?” 青棠點(diǎn)頭,“那好吧?!?/br> 顧惟玉拉著霍青棠的手,“青棠,你聽我說......” 顧惟玉話音未落,青棠腰間的鞭子就勾在了曲志忠的脖頸上,女人這么一扯,一聲脆響,曲志忠轟然倒地了。 “青棠,你?” 顧惟玉抿著嘴角,青棠瞧他,“生氣了?惟玉哥哥也會(huì)生氣,我還以為我的惟玉哥哥是個(gè)泥人兒,不會(huì)生氣呢?!?/br> 青棠偏著頭,“惟玉哥哥,你會(huì)生氣呀?” 女孩子?jì)傻蔚蔚?,那偏頭一笑的模樣,又嬌又俏。 霍青棠收了鞭子,她說:“我也很生氣?!?/br> “為什么?” “因?yàn)樗辉撍??!?/br> 青棠先勾了頭,隨后又揚(yáng)起來,她盯著顧惟玉,“惟玉哥哥,孟微冬他該死嗎?就算他該死,那也是該死在我手里?!?/br> 霍青棠一腳踹在曲志忠的尸體上,“他是個(gè)甚么東西,他又算個(gè)甚么東西,小人,卑鄙的騙子!” 顧惟玉沉了氣息,“青棠,你怎么會(huì)變成這個(gè)樣子?” 霍青棠低著頭,腳尖踹開曲志忠,“沒完,此事沒完。害孟微冬不止他一個(gè),還有別人,還有哪一個(gè),你心里清楚,我心里也清楚?!?/br> 密云問一句:“還有誰(shuí)?” 伊齡賀冷不丁道:“誰(shuí)是主事的,就找誰(shuí)。” “惟玉哥哥,我反正不會(huì)嫁人了,你就等著我給孟微冬報(bào)仇吧?!?/br> 青棠笑,笑嘻嘻的,“惟玉哥哥,早知顧家如此繁盛,當(dāng)初陳七就不該嫁你家里去,反而耽誤了你?!?/br> 那胡姬被密云綁了口舌,青棠拍拍手,“走吧,剩下的有顧大公子收尾,不勞咱們費(fèi)心?!?/br> 幾人出了門,伊齡賀搖頭,“刺激他做甚么,人又不是他殺的,豈不是剜他的心?” 青棠垂目,“是他剜了我的心。” ☆、向前狂奔 君山很荒蕪, 四周都是險(xiǎn)灘, 幾人乘船過河,搖搖晃晃的小舟上, 青棠穿一身天青的袍子,與天上云雨、地上青苔融為一色。河流既急又險(xiǎn),小舟猛地打轉(zhuǎn), 伊齡賀牽住霍青棠的手, “站穩(wěn)了,我上回來,差點(diǎn)交代在這里。” 船夫很有經(jīng)驗(yàn), 前方河中有個(gè)漩渦,他不動(dòng),等小舟行至漩渦,船打了一個(gè)飄, 便轉(zhuǎn)了方向,往上□□。 四周皆山,山下圍水, 青棠轉(zhuǎn)了個(gè)身,“山里不好找人, 裴蓑也未必真住這里?!?/br> 伊齡賀道:“好幾次都有消息傳出來,空xue來風(fēng), 事出有因,他起碼應(yīng)該來過這里?!?/br> “到了。幾位,從這里上岸, 往上先行走五里,有個(gè)天梯,幾位上了梯子,再走小半天,就有個(gè)村子,那就是君山上的大村。” 小舟靠岸,伊齡賀丟了一貫銅錢過去,“多謝?!?/br> 船夫?qū)㈠X收進(jìn)懷里,又說:“上君山十分不方便,尤其那天梯,險(xiǎn)得很,年年都有人掉下來摔死,這又下過雨,很滑的,幾位小心些。再就是上頭村子沒幾戶人家了,都是老的、弱的,強(qiáng)壯些的都下山討生活了,幾位也不一定能尋到人?!?/br> 媚春與密云的船也靠了岸,那位船夫說:“上頭很窮,窮得沒飯吃,各位去了,也不定能尋到甚么。” 伊齡賀牽著驚寒,四人一馬往山上走,地上泥土黃中泛紅,土質(zhì)泛酸,加之下頭的湖水滾著厚厚泥沙,果真的似一條通天險(xiǎn)路。伊齡賀打頭,密云壓后,密云道:“哪家的人有病,躲在這里,躲著要餓死嗎?” 媚春揪著辮子,“我要是裴蓑,我就不活了,反正活著也是罪孽深重?!?/br> 到那天梯下頭之時(shí),驚寒揚(yáng)蹄,鳴了一聲。 梯子是藤條和麻繩捆起來的竹梯,下過雨,竹子又滑,這將近垂直的一條竹梯從山上垂下來,不似甚么天梯,倒像是孟婆的奈何橋,黑白無(wú)常的勾魂索。 密云抬頭,“老天爺,這可比玉帝老兒的九霄大殿難爬多了,會(huì)不會(huì)摔死啊?!?/br> 媚春將刀別在腰間,“不會(huì)死的,我干爺爺他們?cè)诳唆攤惡哟蛘痰臅r(shí)候,翻城墻比這還危險(xiǎn),咱們蒙古人不能偷生,也不怕死?!?/br> 伊齡賀點(diǎn)頭,他瞧霍青棠,“你和驚寒在下頭等著,我與媚春上去尋?!?/br> 青棠伸出手,她說:“我怕你們說我沒義氣。” 密云呶呶嘴,“老娘干錦衣衛(wèi)的時(shí)候,飛檐走壁,還怕你這個(gè)?” 照舊是伊齡賀打頭,密云收尾,幾人接著梯子往上頭爬,說險(xiǎn)也險(xiǎn),熬過了那一刻鐘的功夫,便到了半山腰。幾人站在山腰上,四周望一眼,“沒有人吶,哪有人住啊?” “嘶”,驚寒一聲嘶鳴,伊齡賀往下頭看了一眼,似絲帶一般的河水上出現(xiàn)無(wú)數(shù)小船,密密麻麻如巨蟻一般往岸上涌來。媚春跺腳,“壞了,又被人盯上了!” 伊齡賀與青棠對(duì)視一眼,“快,快去找人,要搶在他們上來之前,快?!?/br> 村子入口在山背面,繞過半截山腰,便見一塊牌坊,‘貞潔永烈’。青棠抬頭看一眼,“這是前朝的牌匾,蒙古皇帝賜給貞潔烈婦的?!?/br> “蒙古皇帝的牌匾還掛著,改朝換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