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芥蒂。然而他卻再碰不到她的衣角,那份漠然將他拒于千里之外。果真從此陌路了么?一念之差,覆水難收。 下過幾場連綿春雨后,院子里濕漉漉的四處返潮。檐腳下,墻溝邊生出許多野菌子。細(xì)雨濛濛,百香園里落紅無數(shù)。 四月初八,這日初晴,又逢佛誕,伏離山的寺廟清早便人頭攢動。書院也特特為此放假,資蕓便約上資旭、孫婳,拉上封凌一塊去普照寺拜佛燒香。上山的路徑擁擠不堪,善男信女三跪九叩一路拜上山頂,虔誠無比。純屬踏青兼燒香的游客們,則說說笑笑,沿途賞山玩水,資蕓他們一行即是后者。 麻石臺階寬而緩,走起來非常輕松。資旭比從前穩(wěn)重許多,孫婳和他說話,他便老老實實地答她,再不似從前那般頑劣,畢竟他今年也十六了。路上盡遇著書院同窗,資蕓是人緣最好的,不一會身邊聚了一堆人,熱鬧非常。封凌走得慢,性子也不急,跟在后頭東瞧西瞧。只覺這春光明媚,風(fēng)景秀麗,每一朵野花都開得賞心悅目。有位師兄一直留意著她,見她身邊沒人,便故意慢下腳步與她同行。 “你跳舞真好看。”青澀的少年鼓足勇氣搭訕:“我叫陸珉?!?/br> 封凌和氣地笑了笑:“鹿鳴?‘呦呦鹿鳴,食野之蘋’,挺好聽的名字。我叫封凌?!?/br> 白凈秀氣的陸珉微紅了臉:“我早認(rèn)識你,見過你唱曲跳舞。啊,對了,我的名字不是那兩個字,是這兩個字?!彼哿烁l,在路旁的泥土上認(rèn)認(rèn)真真地寫著他的名字。封凌忽然覺得這師兄真溫厚實誠,不像某些無賴的騙子。她接過枝條也寫了自己的名字,寫完兩人抬頭相視會心一笑。 山頂?shù)钠照账乱言谘矍?,寅時開始的浴佛法會早已結(jié)束,僧人們皆回去更衣。金碧輝煌的大廟正殿擠滿信徒,高達(dá)十?dāng)?shù)丈的大佛慈眉善目,兩旁的十八羅漢形態(tài)各異。陸珉對此似乎頗有些研究,他為封凌一一講解十八羅漢的來歷故事。封凌邊聽邊連連點頭,對他欽佩不已:“你知道的真多,莫非以后想出家?”“沒沒沒,只是我祖母一心向佛,小時候常與我說些典故?!彼诺脭[手不停,出家?怎么可能,俗世有這般美妙的女子,誰會舍得出家? 花銀子買了香燭,兩人很虔誠地將各殿神明都拜了一圈。解簽的師父桌前大排長龍,封凌本想求上一簽,見這陣勢便放棄了。轉(zhuǎn)念想到:有什么可求的呢?無欲無求方為清凈,如今自己多心靜,何須庸人自擾。 走出寺廟,身后的大殿里又開始新一輪的唱經(jīng)會,佛音洪亮,直達(dá)霄漢。這一瞬,封凌突然想,其實出家也不錯,忘卻人世多少煩惱。她站在崖邊望向山下紅塵滾滾,山風(fēng)吹起她的衣裙,心曠神怡。陸珉看她閉上眼轉(zhuǎn)圈,唯恐她摔下崖去,正想出手拉住。下一刻,封凌便被一道雪青身影擄下崖去。他驚得目瞪口呆,追至崖邊往下望,哪里還有人影。這可怎么辦?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強掠人口,是不是該回書院報告呢?他轉(zhuǎn)身匆匆下了山。 封凌覺得自己好像在飛,她訝異地睜開眼,面前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人。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,卻被他摟得更緊:“別亂動,你想摔死嗎?”“不想!”她很干脆地回答,伸手環(huán)住了他的身體?!凹热徊幌耄瑸楹畏讲砰]著眼站在崖邊?你可知有多危險?” 封凌彎著眼兒笑瞇瞇地看著蘇懿,他還是那般溫柔貼心,仿佛他們之間從未分開,真是世上最厲害的大情圣。她只想問問:“蘇老師,您一腳踏兩船不覺得累嗎?”他不回答也不看她,直到他們落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。他用最兇狠的方式吻她,咬破了她的唇,又用柔軟的舌尖舔舐她唇上的血跡。他抱著她透不過氣來,她沒有拒絕,或者在她心底早已渴望了許久。哪怕是謊言,他能說得如此動聽,她也愿意被他再騙一次。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紛紛散落,他的心又一次為她而痛。他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說:“對不住,對不住,害你傷心是我罪該萬死。你打我罵我都好,別不理我,別丟下我,別叫我蘇老師。我不想做老師,只為你才回到書院,想著留在這里等你長大,等你愿意嫁給我?!彼秒p手捧起她的臉,細(xì)細(xì)端詳著:“從你來這書院,第一次相遇,我心里便有了你。那晚的事,我怎么解釋你都不愿原諒。我不想逼你,想著但凡能常常見到你,也已歡喜不盡??墒墙袢?,你可知道我跟了你多久?我看著你和他說笑,他多情地望著你,我再受不了。” 受不了?那晚我拿著玉佩去送給你,想著與你一生一世成雙成對,而你懷里有個姑娘,你有沒有問過我受不受得了?封凌在心里冷笑起來,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:“別再說了,往日不可追,今是而昨非。你給我希望,到頭來卻落得一場空歡喜,既如此,不如從未曾有過。你我今日把話說開,從此各行各路,再無瓜葛。” 他的眼神如此凄愴絕望,她只能逃避,望向別處。才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是那年重陽,他們第一次獨處的地方。那塊突起的巨大巖石仍在,流水潺潺仿佛什么也沒帶走。罡風(fēng)勁吹,群山回唱,天地間席卷著漫無邊際的悲傷。 她想走,才憶起這里分明是無路可走的,除了懸崖便是峭壁。他帶她來這里是看準(zhǔn)了她走不掉么?他仍然固執(zhí)地不肯放手,究竟想怎樣? 蘇懿慘然一笑說:“各走各路?這里一條路也沒有。再無瓜葛?我不愿意!你信我,我絕不讓你空歡喜。你不信我,我便等到你相信。” 這么張俊美的臉怎么長在一個無賴身上?心好累,腿也酸,封凌毫不客氣地對他說:“你坐下!”蘇懿立刻順從地坐了下來,她便側(cè)坐在他雙腿上,托著腮休息。他將她摟緊了,曲起腿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。她沒有抗拒,反而將臉貼近他的面頰。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溫存給弄糊涂了,心中一陣狂喜。一個多月了,她終于肯主動和他親近,他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。 兩人什么也沒說,甜蜜地彼此依偎,任日輪轉(zhuǎn)動。直到倦鳥欲歸林,封凌方用軟糯的聲音喚他:“師兄,咱們回去吧。” 蘇懿一直背著她下了懸崖,循路下山,快到書院門口才放她下來。見陸珉站在門前大樹下翹首而望,封凌納悶地走過去問他:“陸師兄,你在這干嘛?”陸珉看了看他倆,苦笑了下說:“我以為你被歹人擄走了,回來跟院長說,想請他派人去找你??稍洪L說,如果你天黑還沒回,才能派人上山。我就在這等天黑,擔(dān)心你?!?/br> 封凌還沒來得及回答,蘇懿搶著說:“是我?guī)叩?,以后她的事無需你費心,回去吧?!标戠霟o精打采地走了。封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,可她又想既然不能有結(jié)果,又何必讓他抱有希望,早點死心更好。 這一夜,蘇懿睡得特別安穩(wěn)踏實,他心愛的姑娘又回到他的懷抱,從今后,他一定再不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