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煊這會兒是不大好受,他最討厭苦味,偏偏這勺子小得很,一勺一勺的,每一下都撩撥著他脆弱的神經(jīng),還不知道要煎熬什么時候。 趙煊幾次都想把藥碗搶過來直接灌下去,可是臨了臨,最后還是忍住了沖動,默默地由著阿黎伺候自己。 許久之后,趙煊終于等到了藥碗見底。 阿黎放下藥碗,不經(jīng)意般問了一句:“王爺昨晚還是好好的,怎么這就病了呢?” “大抵是夜里被子沒蓋好,著涼了吧。”趙煊閉著眼睛,隨意地找了個說法。 阿黎睫毛顫了幾下:“哦,原來是這樣?!?/br> 少頃,屋外又有一道兒男聲傳來,卻是傳話的小廝。 趙煊心中膩煩,卻還是叫人進來了。 小廝大概也知道自己打攪了王爺,因而進來之后都是恭恭敬敬的,不多走一步,不多看一眼,始終看著腳尖的那塊地。 “王爺,張?zhí)珟煾系墓苁路讲艁砹?,說是奉張?zhí)珟熤o王府送年禮?!?/br> “他送什么年禮——”話才說一半,趙煊忽然想到了前頭的事兒,心里也知道張?zhí)珟熌抢霞一锸鞘裁匆馑肌?/br> 他急流勇退,可是人家還沒退呢,不僅沒退,還位高權(quán)重,想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第一人。這不是,已經(jīng)生了些許求和的意思,想要試探一二么? 趙煊往后靠了靠,沒甚所謂道:“人家既送了年禮過來,咱們不收也不像話?!?/br> 送都送了,還送到府上,再退回去還麻煩。收著吧,礙眼的話,回頭是賣是轉(zhuǎn)送,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。 小廝點頭:“是,奴才知道了,那回禮?” “不必回了?!壁w煊說的淡然。 語畢,小廝又道:“那位管家還說,張?zhí)珟熃淮藥拙湓挘屗獛Ыo王爺。” “他想說就說,再多的話也由著他說,只要,別傳到本王耳朵里就行了?!?/br> 小廝問清楚了王爺?shù)膽B(tài)度,不敢再打攪,便立即下去。 留下來的阿黎無聲地笑了兩下。 趙煊眼尖,立馬就看到了:“你笑什么?” “沒什么,只覺得王爺會過日子?!焙喍灾褪怯X得他有點摳門,只有進的項,沒有出的項。 阿黎對外頭朝堂之事幾乎是一無所知,也不曉得那張?zhí)珟熅壓谓o趙煊送禮,她就只聽到了最表面的,所以有感而發(fā)來了這么一句。 阿黎發(fā)現(xiàn)趙煊摳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下頭孝敬的東西,他一向是來者不拒的。虧她原本還覺得大魏的攝政王是個愛花惜花之人,卻原來,只是個名頭罷了,那花,在他眼里想必還沒有銀子好??上切┧投Y的,沒有真正揣摩到趙煊的心思。 “覺得我吝嗇,嗯?”趙煊摟著阿黎的腰,卻沒有和往日一樣靠過去,依然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。 阿黎也沒發(fā)現(xiàn),只顧著取笑趙煊了。 趙煊笑地不懷好意:“放心,我便是再吝嗇,養(yǎng)你,還是舍得的?!?/br> 阿黎被他說得面紅耳赤。 另一處,張?zhí)珟熞苍谂c幕僚討論趙煊。張?zhí)珟熀挖w煊斗了多年,自認也是對趙煊了解得很??蛇@回向王府示弱,卻不是他的主意,而是幾個幕僚在出謀劃策。 幾個幕僚爭來爭去,半天沒有爭出什么東西出來。 又過了些時辰,才有心腹來報,說是送年禮的管家已經(jīng)回來了,王府那頭收了年禮,也傳了話。 一青衣幕僚走出來,對張?zhí)珟煿傲斯笆郑骸疤珟?,攝政王此舉,興許說明他也有意和解?!?/br> “確實是極有可能。原先攝政王從西北趕回來,我等都以為他是回來與太師相抗,未料他竟然自退一步,再沒了往日的咄咄逼人。雖不知道攝政王到底出了什么事,不過他這般行事,總給我等提供了便利。眼下太傅等人后來居上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與攝政王修好,于我等是利大于弊啊?!?/br> 張?zhí)珟煶烈饕宦暎骸芭c他修好,哼,何其艱難!” 道理誰都明白。趙煊退下來了,他便頂在前頭,直接與皇帝對立起來。張家走到今天不容易,若叫他像趙煊那樣直接退下來,總還是心有不甘。 再說了,他與趙煊的恩怨,可不是幾份年禮就能夠清算的。且趙煊此人,看著光明磊落,內(nèi)里實則是個斤斤計較,睚眥必報的小人。說他是個小人,還委屈就小人這兩個字。 這些年,他趙煊明里暗里地給自己使了多少絆子!正如他從未想過要放過趙煊那般,想必趙煊也未想過放過他。 “可如今攝政王態(tài)度尚可?!?/br> 張?zhí)珟煾菗u了搖頭:“誰知道他會不會掉過頭就扔了那些東西?!?/br> 若是他,他也絕對不會留下趙煊送的東西。無關(guān)乎骨氣,純粹是膈應,他覺得趙煊應該也是如此。 老對手了,不說惺惺相惜,起碼,這點兒了解是有的。 青衣幕僚道:“不論如何,今日也算是開了個好頭,讓外面人都知道咱們兩府有和解的跡象。這天下間,皆逃不過一個利字,只要利夠大,想必攝政王我不愿與我等為敵?!?/br> “但愿吧?!睆?zhí)珟熽H上眼睛沉思。 他的大外甥,當今皇上,已經(jīng)完全不信任他們張家了。這人吶,就是這樣,越長大,就越不聽話。 為了自己,為了張家,他也絕對不能輸。如今只擔心,那趙煊是個詭計多端的,保不齊什么時候又會突然蹦出來壞了他的好事兒。只愿這都是他的胡思亂想。 張?zhí)珟熯@些小心思,趙煊一概不想知道。 今兒上午,阿黎又跟他提了她那胭脂鋪子的事。已經(jīng)定好了日子,說是十五那日重新開張,趙煊也答應了,那日他會空出時間,親自帶著阿黎前去觀禮。 不知道怎么的,趙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 阿黎的賣身契。 自打她提了自己小姐妹的身契一事后,趙煊便讓人將阿黎的身契也一并找出來。只是這陣子事情太多,忙得將這事給忘了。 如今重新想起來,趙煊便吩咐秋月將阿黎的身契拿來給他看看。 不多時,秋月便捧著一個匣子上前,從里頭取出一張泛黃的身契出來。 趙煊抖了抖,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。還沒看幾個字,趙煊忽然嗤嗤地笑了,眼里盡是促狹的笑意。 先是小聲地笑,后來越想越好笑,越笑越厲害,捂著肚子半天沒緩過來勁兒。 不得了,不得了,他竟然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么好笑的事兒。 “江小花么,真是不誠實,原來你還有這么個名兒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 阿黎:很好笑嗎→_→ 第89章 本來只是閑來無事,將身契取來看看, 萬沒想到, 一看之下,竟然看出了這么個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兒。 江小花……趙煊捏著身契, 嘴里喃喃地念著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