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罷了。 冰冷的合同才是現(xiàn)實。 雖然她才不到二十歲, 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死去。 孤立無援的薄荷,只得給顧軒打電話。 顧軒什么沒說, 就從洛杉磯趕來紐約,為她安排最好的醫(yī)生給秦淑華做手術, 負擔起昂貴的治療費用。 薄荷呆坐在手術室外。 向他保證:這些錢,將來一定會還。 心里卻知道,這話多么無力。 …… 顧軒一回到家,Cash就撲到他身上打滾兒,家里暖氣開得像悶熱的七月,她越來越怕冷。 男人脫了身上的黑色風衣,過來摸薄荷的額頭。 總算退燒了。 薄荷瞇著眼,偎在壁爐旁,懶懶地翻看手上的英文書。 顧軒手掌摩挲她溫熱的臉,擔憂地問:“病成這樣了,晚上還要出門?” 薄荷低低的應了一聲。 突然說:“等你公司忙完了,我想回洛杉磯?!?/br> 這里的冬天太冷。 她習慣了四季如春的地方,不喜歡這里。 “好。” 顧軒干脆的答應。 薄荷蓋上書,轉過臉看他:“不過晚上的宴會,我要去?!?/br> 顧軒不跟生病的人爭執(zhí)。 只說:“那我陪你?!?/br> “不要?!?/br> 薄荷搖頭:“你去了綿綿會不高興?!?/br> ——所有人都會不高興。 顧軒哼道:“行,我不去。你早點回來,不許喝酒。haiy不許跟陳子期說話?!?/br> 薄荷虛弱地說好。 * 宴會在江岸邊的豪華酒店舉行。 趙佳樂穿了條深V的粉色小洋裙,長發(fā)高高束起,綁了條馬尾,耳朵墜了兩個大耳圈,優(yōu)雅又性感的裝扮,挽著英俊的男人入場。 陳子期一身筆挺的黑西裝,單手松了松領結,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香檳。 “少喝點酒?!?/br> 趙佳樂勸道:“你的感冒才剛好?!?/br> 陳子期冷峻的眼神在場內轉了一圈。 私人宴會,邀請的客人不多,譚定的朋友他都認識,幾乎全是熟悉的面孔。 秦綿綿穿得喜慶,一襲大紅的華倫天奴長裙,踩著高跟鞋跑過來,偷偷跟他說:“晚點薄荷也會來。給我個面子,介時別生氣。” “哦?!?/br> 他淡淡地笑:“明知道我會生氣,你請她來作什么?” 秦綿綿受不了這人陰陽怪氣,板著臉道:“陳子期,你都多大歲數(shù)了,別整得跟十八歲的小伙子似的,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,情人做不成,還可以當朋友?!?/br> 陳子期心不在焉地望向江邊夜景。 情人不做,還可以做朋友—— 說得倒輕巧。 …… 趙佳樂見薄荷的第一眼。 覺得這女孩真白。 像山上未經人踏過的雪,白得晃眼,氣質純凈,倒讓人沒去留心她的五官。 看著很年輕,二十歲左右。 沒想到竟比自己還大幾個月。 二十七歲的女人,保養(yǎng)得再好,也不能用“女孩”來形容了,但趙佳樂以為這個詞很適合她。 干凈。不諳世事。 身材偏瘦,臉小,剪的學生頭,穿黑色娃娃裙,像民國時期的小淑女,乖巧地坐在那兒,不多話卻很專注。 這一桌坐的是譚定和秦綿綿最親密的朋友。 趙佳樂好奇自己怎的從未見過她。 “你是Tan的高中同學?” “你叫什么?” 她懵懵地抬起頭,還未答話。 譚定搶過說:“她叫薄荷,是綿綿最好的朋友。” “薄荷,你名字真好聽。” 趙佳樂大方地微笑道:“我是C.T的技術總監(jiān),你可以叫我Jalen,叫我佳樂也行?!?/br> “佳樂,你好” 薄荷贊揚道:“你真漂亮。” “哪有?!?/br> 趙佳樂大笑地推了把一臉漠然的陳子期,瞥了眼譚定。 “我在公司跟這群不解風情的男人待在一塊兒時間長了,都說我不像女人,他們從不夸我漂亮?!?/br> “老大?!?/br> 她捧著臉對陳子期擺出個快夸我的表情,玩笑道:“你說,我美嗎?” 陳子期香檳杯抵著下頜,面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。 當沒聽見。 趙佳樂跟薄荷吐了吐舌頭,“看見了吧,脾氣真臭。” “……” 很親密的樣子。 薄荷暈乎乎的,還在發(fā)低燒。 趙佳樂略顯聒噪。 不斷詢問她:“你在美國呆那么多年,回國習慣嗎?” “工作找好了嗎?” “有沒有男朋友?什么時候結婚?” 薄荷一一作答。 “趙佳樂?!?/br> 陳子期突然出聲。 趙佳樂回頭:“嗯?” “閉嘴?!?/br> 他慍怒道。 看向的人卻是她,也不知是在對誰說這話。 “……” 薄荷顫了一下。 身體像破掉的塑料袋,風雪大口大口灌進來,嚴寒徹骨。 她不該來的。 他并不想見她,不希望她出現(xiàn)。 …… 開席后。 秦綿綿抱兒子過來敬酒,被大伙兒一頓灌,喝得滿臉通紅,直接把一周歲的寶寶放在薄荷腿上,自己去招呼客人。 薄荷握住孩子軟軟的小手,高興地逗他笑。 生命太奇妙。 十七歲時跟她一起被課業(yè)壓得呼吸不過來,哭嚷著想談戀愛的女孩,轉眼已為人母。 青春轉瞬即逝。 陽光透徹的夏天,翠綠的樹影底下,她們看著球場上打籃球的少年揮汗如雨。 這樣的日子,仿佛已經過去好久。 如同一列舊火車“轟隆、轟隆”開走,且永不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