間哪里需要客氣?！毖哉Z之間，寵溺十足。

    小七一時語塞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她和華允文之間是否到了不必客氣的地步。她沒有立場去接受，更加沒有立場去拒絕。

    華允文低頭看了一眼埋頭不語的小七，而后邁開步子，緩緩而行。

    身后房中亮起的燈火，偷偷拉長了兩人遠去的影子。

    第17章 道是有晴卻無情

    連著幾日，小七坐著駟馬高車，前呼后擁，外出置辦成親的物件。

    顧言意在華府實在百無聊賴，也跟著出門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，你看這羊脂玉如意。?！?/br>
    “夫人，鳳頭金步搖。?！?/br>
    “夫人，紫檀雕花架幾床當真是極好的?！?/br>
    夫人長，夫人短，加之令人眼花繚亂的各色物品，弄得小七心力交瘁。她閉著眼，忙不迭地對著四面八方的招呼點頭稱是。

    另一邊，出來尋個放松的顧言意也受不了這副場面。

    來華府方才幾日，每每見到小七，周圍都是仆婢成群，說個話都有無數(shù)雙眼睛盯著，好不自在。他都忍不住為小七叫苦。

    他捂著耳朵，來來回回走個不停，嘴里念念有詞：好兄弟就是有難同當，好兄弟就是有難同當……

    “夫人！”幾個仆婢異口同聲，震耳欲聾。

    “哎！”顧言意長嘆一口氣，緩緩放下雙手，而后拉過一個下人，叮囑了一聲，便大步而去。

    少了俗事煩擾，沒了魔音刺耳，顧言意頓感身心愉悅，通體舒暢。

    此時，他正走在烏亭街頭，饒有興致地東瞧瞧，西看看。

    幾個月沒來，烏亭街頭還是一樣的熱鬧。

    車水馬龍，人流往來不息。

    “顧大夫，顧大夫。”前方一陣傳來粗獷的呼喚聲。

    聽到熟悉的字眼，顧言意下意識地抬頭望去。

    只見一個老伯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麻布長衫，拖著步子，快速走到顧言意跟前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原來是王伯你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前兩天還在想什么時候顧大夫你會再來烏亭，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。真是太高興了。”

    “多謝王伯掛念。最近腿腳如何？”

    王伯笑嘻嘻道：“多虧了你啊，最近走路麻利了很多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顧大夫今天可有啥要事要忙？”

    顧言意想起先前如雷鳴，如山崩的吵鬧聲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既然沒事，就到我家中吃個便飯吧?！?/br>
    顧言意想起幾個月前在王伯家吃過的饅頭，一下就餓了，連聲應(yīng)好：“好啊，好啊。我也很想念王大娘做的飯菜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王大娘聽到這話，肯定樂暈過去。走走走?！蓖醪痤櫻砸獾男渥?，立馬動身回家。

    兩人一路有說有笑，走著走著，路過霓裳坊時，正好遇見華府的下人來來回回，往馬車上搬東西。顧言意在其中順利捕捉到了小七的身影。

    王伯順著顧言意的視線，突然驚呼道：“這不是林家大小姐嗎？真的回來了，真是菩薩保佑呀，菩薩保佑呀！”

    “王伯，你也認識林家大小姐？”

    “當然呀。她可是我們?yōu)跬さ幕钇兴_，無人不知，無人不曉?！?/br>
    “活菩薩？”

    “是??！林家大小姐行善事，從來不求回報。就說當年旱災(zāi)，林家小姐說服了很多大戶人家，開倉布糧，我們這群小老百姓才能熬過去?！?/br>
    “林家大小姐就沒有做過什么壞事？”

    “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，怎么可能做壞事？”

    聽到這，顧言意的腦子被不斷升起的困惑攪成了一團漿糊。

    以他這幾個月與小七的相處，小七確實像是個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女子，可是幾個月前施恩望報，面目可憎的女子又是誰？

    顧言意想來想去，都無法將這兩人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他總覺得漏了什么關(guān)鍵的線索。

    想不明白，想不明白呀。

    “難道是我認錯人了？”顧言意敲敲腦袋，而后又搖了搖頭，不可能呀，那女子的樣貌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。到底漏了什么呢？

    一旁，王伯沒有注意到顧言意的舉動，還自顧自地說道：“這次林府遭禍，大小姐還能好好的活著，真是吉人自有天相，好心有好報。只是可惜了，林大小姐還是要嫁給華允文，可惜可惜呀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這華允文啊，不過就是想攀上林府百年書香世家的名聲。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。大小姐最后也是不得不嫁給他?！?/br>
    人人皆道經(jīng)商之人，自私自利，唯利是圖，故為天下百姓所不齒。嫁個商人，對女子來說的確不是一個好歸宿，更遑論書香世家的大小姐了。顧言意能夠理解王伯語氣里的憤憤不平，只是這不得不是為了什么。這樣想著，顧言意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。

    “還能為什么？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唄。林府一脈單傳，到如今，只得林明宇一個當家老爺。林家老爺也是讀書讀昏了頭了。他這一輩子沒撈著半點功名，到老來，非要貪圖華府的錢財。沒有名，只能圖個財，好圓了他富貴榮華的夢?？蓱z了林小姐。烏亭百姓暗地里罵林老爺?shù)目啥嗔耍兴智筘?。聽說有一次，林老爺聽到這個稱呼，臉上一黑，咬著牙半天說不出話來，最后灰溜溜地走了。哈哈哈……他肯定知道自己理虧，老了連臉都不要了。死了也是他活該，要不然強盜誰家不搶，非跑去他家，沒那么大的鍋，就不要盛那么多的飯嘛！白讀那么多書了，這么點道理都不懂。不過也是林大小姐孝順，即便不愿意，還是聽了老糊涂的話。林求財有這樣的女兒，都該偷笑了，還不知足。若我有這樣的女兒……”王伯話匣一開，滔滔不絕。

    王伯這一番話下來，顧言意已是思緒萬千。

    在王伯家中一頓飯結(jié)束，就立馬回了華府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大哥?！鳖櫻砸獯蟛娇邕^門檻，高呼道。

    沈墨白立于窗前，目視遠方：“怎么總是這般毛毛躁躁？”

    顧言意走到沈墨白身側(cè)，放低音量，道：“大哥，原來小七并非自愿要嫁給華允文?！?/br>
    沈墨白略一回頭。

    “我聽說，小七是迫于父母之命應(yīng)下這個婚約，而那華允文也不是真心要娶。兩廂不情愿的姻緣，會誤了小七一輩子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顧言意見沈墨白連個驚訝都沒有，一下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你早知道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時候？”

    “前兩日。”

    顧言意仔細回憶了一下，方道：“就是我一直找不到你，后來你說你出去走走的那天？”

    沈墨白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怎么都不告訴我呀？我還以為這了不得的消息我是第一個知道的，害我白高興一場……呃，不是高興，是激動，也不對，反正就是……大哥，你怎么都不告訴我呀？”

    “我還沒想好?！鄙蚰椎纳裆幸唤z不自然。

    “你也覺得很難辦，是不是？從我們踏入華府起，華允文對小七就是百般殷勤，溫柔體貼，任誰都看不出他是虛情假意。我們這樣想，小七肯定也是這樣